第一章 凯旋与暗影
青云宗山门之外，万里云海如涛，翻滚不息。一道道虹光划破天际，那是外出历练或执行任务的弟子们御剑归来的轨迹。然而今日，一道尤为璀璨的青色流光，自天际尽头疾驰而来，其速之疾，其势之稳，引得下方云海中一些正在练习御剑术的外门弟子纷纷驻足仰望。
“好快的速度！是哪位师叔祖回山了吗？” “看那遁光凝练，气息悠长，至少是金丹期的前辈！” 青色流光并未在宗门外围停留，而是径直穿过笼罩群山的巨大护宗光幕，光幕泛起一圈圈涟漪，却并未阻拦，显然来者身份无误。流光掠过一座座悬浮的仙山、飞泻的灵瀑，最终向着七十二峰中最核心的通天峰广场俯冲而下。
流光散去，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显现出来。 正是林风。
三年红尘历练，时光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将那份原本尚存些许稚气的棱角打磨得愈发分明。肤色因常年奔波而呈健康的小麦色，下颌线条紧韧，一双眸子较之以往更加深邃，顾盼之间，隐有精光流转，那是修为精进、神识强大的外在体现。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若不刻意探查，几乎感觉不到灵力波动，但若细感，便能察觉其丹田处如有一轮温暖却蕴含磅礴能量的旭日蛰伏——正是金丹大成，大道初基已固的象征。
他身着一袭略显风尘却依旧整洁的青色云纹道袍，这是青云宗内门弟子的制式袍服，但仔细看去，袍角袖口处有不易察觉的细微阵纹闪烁，显然已被他以自身丹火重新祭炼过，品质提升了不少。腰间除了一枚标志着金丹修士身份的温润青玉令牌外，还多了一个看似普通的灰色储物袋，袋口紧闭，却隐隐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显示着主人历练中的收获。
“恭迎林师叔凯旋！”
早已等候在通天峰广场上的数百名内、外门弟子，此刻齐声躬身喝道，声音洪亮，汇聚成一股声浪，在广阔的山巅广场上回荡。这些弟子中，有与林风同期入门、如今尚在筑基期挣扎的旧识，脸上带着复杂的羡慕与敬佩；也有更多近年新入门、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年轻弟子，眼中充满了对这位传奇师兄的好奇与崇拜。
林风在山下三年，所做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单枪匹马端掉了为祸一方的黑风寨，将寨中囚禁的数十名低阶修士尽数救出；在高手云集的落霞谷炼丹大会上，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控火之术和独创的丹方，力压诸多老牌炼丹师，夺得魁首，为青云宗挣足了脸面；更在遥远的边陲城镇“铁壁城”，协助守军浴血奋战数日，击退了规模空前的兽潮，保全了一城凡俗百姓……这些事迹，经由往来商队和宗门信使的传播，早已将“林风”这个名字，塑造成了青云宗年轻一代弟子心目中的楷模。
林风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地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更多充满朝气的陌生脸庞。他微微一笑，抱拳环揖，朗声道：“林风何德何能，劳烦诸位同门在此久候。不过是完成宗门历练，尽了些本分而已。诸位勤勉修行，他日成就必在我之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平和而真诚，没有丝毫骄矜之气，顿时让许多弟子心生好感。一些原本因等待而略有微词的弟子，也在这份谦和面前消散了怨气。
与几位相熟的执事弟子简单寒暄几句后，林风便婉拒了众人的簇拥，表示需先行向师尊复命，随后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青虹，径直朝着凌虚峰的方向飞去。他归心似箭，三年来，师尊凌虚子那看似慵懒实则关怀备至的身影，师兄石猛的豪爽，师姐楚瑶的清冷，以及凌虚峰上那几间简朴竹庐的宁静，时常在他脑海中浮现。
飞行在熟悉的宗门空域，下方峰峦叠翠，灵禽飞舞，宫殿楼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浓郁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远比外界绝大多数洞天福地要精纯充沛。这便是家的感觉，是漂泊游子最终的港湾。然而，林风超越常人的敏锐神识，却让他捕捉到这片祥和景象下的一丝异样。
他看到几队巡逻的执事弟子，神情比记忆中的更加肃穆，飞行轨迹也更具警惕性，目光不时扫过天空的各个角落。途经几座重要的辅峰时，他能感觉到护峰阵法的光芒似乎比以往更明亮了些，能量流转也更加急促。偶尔遇到几位御空而行的长老，对方虽对他点头示意，但眉宇间似乎都锁着一抹化不开的凝重，甚至有人只是匆匆掠过，并未停留寒暄。
“宗门……似乎有些不同了。”林风心中暗忖，“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我离家日久，过于敏感了？”他压下疑虑，加快了速度。
凌虚峰，在七十二峰中并不算最高大雄伟，却以其独特的清幽雅致着称。峰上多生紫竹，风吹过时，竹涛阵阵，伴有清越泉鸣。林风降落在峰顶熟悉的平台上，脚步踏在坚实的青石板上，心中一片安宁。
竹庐前的空地上，两道身影早已伫立等候。
左侧一人，身姿窈窕，着一袭月白束腰长裙，外罩浅碧纱衣，容颜清丽绝伦，气质却清冷如雪山之巅的莲花，正是师姐楚瑶。她看到林风，冰封般的眼眸中似有春水微澜，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暖意与关切，微微颔首，朱唇轻启：“回来了。”
右侧一人则截然不同，身材魁梧雄壮如铁塔，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只穿着一件无袖的皮质短褂，露出肌肉虬结的臂膀，正是师兄石猛。他见到林风，立刻爆发出洪钟般的大笑，一步跨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劲风，重重拍在林风的肩膀上。
“好小子！可算舍得回来了！听说你在外面闹得风生水起，连天衍宗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都在你手里吃了瘪？哈哈哈！干得漂亮！真是给咱凌虚峰长脸！快跟师兄说说，是怎么教训那帮伪君子的？”石猛声若惊雷，震得旁边的紫竹叶都簌簌作响，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自豪。
林风被他拍得气血微微翻腾，却感受到那股毫无保留的同门情谊，心中暖流涌动，笑道：“石师兄，你这手劲可是又见长了。不过是些机缘巧合，加上对方太过托大，侥幸而已，不值一提。楚师姐，三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楚瑶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如水，在林风身上仔细流转一圈，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金丹光华内蕴，气息沉凝如山，灵力流转圆融无碍。三年历练，师弟确是脱胎换骨，大道可期。”
“师姐过奖了。”林风谦逊道，“皆是师尊教导有方，师兄师姐平日指点之功，林风不敢或忘。师尊他老人家可在庐内？”
“师尊已在屋内等你多时了，快进去吧，莫让师尊久等。”楚瑶侧身让开道路，示意林风进去。
林风收敛笑容，整了整因飞行而略显凌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微激荡的心情，这才伸手推开了那扇熟悉的竹门。
竹庐内陈设依旧，简单到近乎朴素。一桌，一椅，几个蒲团，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画，除此之外，别无长物。凌虚子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外那浩瀚无垠、变幻莫测的云海。他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头发随意披散，甚至能看到几根银丝夹杂其中，身上的灰色道袍也显得有些陈旧，甚至边角处还有不起眼的磨损。
“弟子林风，奉师命下山历练三载，今日期满归来，拜见师尊！”林风走到凌虚子身后五步之处，躬身，行了一个标准而郑重的弟子礼。
凌虚子并未立刻转身，依旧望着云海，仿佛那云卷云舒中蕴藏着天地至理。过了几息，他才缓缓回过头，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似乎永远睡不醒的懒散笑容，但他的目光，却如两道实质的电光，瞬间落在林风身上。
那目光似乎能穿透血肉，直视丹田气海，甚至窥探神魂本质。林风感到自己刚刚结成的金丹微微一颤，仿佛被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拂过，全身秘密无所遁形。但他心中坦然，并未运功抵抗。
“嗯，回来了就好。”凌虚子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根基打得还算扎实，丹成至少也是中品偏上，没白费为师当年把你捡回来，也没白费下山吃的那些苦头。坐下说话吧，跟为师好好念叨念叨，这三年，山下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有没有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人，或者……棘手的麻烦？”
林风依言在凌虚子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他略一沉吟，便开始从下山之初讲起。他没有刻意渲染，语气平实，却将三年来的经历娓娓道来。
他讲到如何在一处坊市偶然结识了那位医术高超、心地善良的散修苏婉，两人联手救治了被诡异毒瘴所伤的村民；讲到如何与狡猾残忍的邪修“黑煞”数次周旋，最终设计将其引入绝境，为民除害；讲到探索一处废弃古修洞府时，遭遇机关重重，险些丧命于上古禁制之下，却也因祸得福，得到了一篇残缺的炼体口诀和几株罕见的灵草；更详细描述了在“铁壁城”外，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妖兽，他与守军并肩作战，浴血搏杀，数次灵力耗尽，险象环生的经历……
当林风讲到，在那处古修洞府的最深处，除了收获之外，他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但阴冷暴戾至极的残余气息，那气息与他童年噩梦中山村被屠戮时感受到的魔气，竟有七八分相似！他顺着这缕气息残留的蛛丝马迹，耗费数月时间暗中调查，最终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一个在修真界几乎已成为传说、却又令人闻之色变的的名字——“七杀殿”时……
一直半眯着眼，似听非听的凌虚子，骤然睁开了双眼！
原本慵懒浑浊的眼眸，此刻清澈锐利如寒潭深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竹庐，虽然一闪即逝，却让屋外的楚瑶和石猛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屋内的林风更是感到呼吸一窒。
“七杀殿……”凌虚子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你确定？洞府中的线索，除了气息，还有什么？可有标志、符文、或者功法残留？”
林风感受到师尊语气中的凝重，心中也是一紧，仔细回忆道：“除了那缕气息，洞府石壁上有一处被刻意毁坏的浮雕残迹，弟子勉强辨认出，似乎是一个被七把利剑贯穿的骷髅图案。另外，在洞府角落发现了一块碎裂的玉牌残片，上面有一个古老的‘杀’字符文，其笔画走势，与宗门典籍中记载的千年前七杀殿的标识极为相似。至于功法，气息太过微弱残破，难以分辨，但其阴毒暴戾的特性，绝非寻常魔道功法可比。”
凌虚子沉默了下去，手指敲击膝盖的动作停了下来。竹庐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云海翻涌的细微声响。这种沉默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良久，凌虚子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凝重之色并未消退，反而更浓了几分。他没有对林风的发现做出直接评价，而是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林风，你这三年行走四方，对如今这修真界的天下大势，有何感触？不必拘泥于一城一地，说说你的整体观感。”
林风微微一怔，意识到师尊此问必有深意。他收敛心神，仔细梳理了一下三年来的见闻，沉吟片刻，谨慎地答道：“回师尊，弟子愚见，如今修真界，表面看似维持着正道昌隆、魔道蛰伏的平衡局面，但实则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他组织着语言，继续道：“其一，各地魔修、邪修的活动明显较之弟子下山前频繁、猖獗了许多，不再仅限于偏远地带，甚至敢于在一些大型坊市周边作案。其二，各大宗门、世家似乎都加强了戒备，弟子途经几处大派势力范围时，都能感觉到外松内紧的态势，巡查力度大增。其三，也是弟子最为担忧的一点，面对魔道势力隐隐抬头的迹象，各大正道宗门之间，似乎……缺乏有效的沟通与联动，甚至因资源、地盘之争，彼此间龃龉不断，难以形成合力。譬如天衍宗，以其正道魁首自居，行事往往霸道，引得不少中小门派暗中不满。”
“暗流汹涌？哼，你这观察，倒是细致。”凌虚子轻哼一声，站起身，再次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那似乎永恒不变的云海，“但你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依为师看，这暗流，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滔天巨浪，席卷整个修真界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林风、以及不知何时已静静站在门口的楚瑶和石猛，语气沉凝：“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也或许……不是时候。”
“近一年来，与我青云宗交好、或有姻亲、盟约的七个外围修真家族，以及三个附庸小派，已接连遭遇灭顶之灾！有的是全族、全派被屠戮一空，鸡犬不留；有的是核心人物离奇失踪，产业被不明势力吞并。现场留下的痕迹虽被刻意掩盖，但掌门师兄亲自前往勘察，确认其中至少有三起，残留的魔气精纯而霸道，绝非寻常魔修所能为！”
林风、楚瑶、石猛三人闻言，脸色齐齐一变！灭门惨案，而且针对的是青云宗的羽翼，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宣战！
凌虚子继续道：“掌门师兄深感事态严重，近半年来，已多次通过传讯法阵与天衍宗、般若寺等正道大宗首脑紧急磋商，希望能联合各方力量，彻查此事，共御魔氛。然而……”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天衍宗那帮人，依旧抱着他们正道领袖的架子，认为是我等小题大做，或是内部纷争所致，一味强调要‘查明真相’，行动却迟缓无力，甚至暗中指责我青云宗约束附属势力不力。其他几家也是各有盘算，难以达成一致。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师尊，您的意思是……大战将起？幕后黑手，可能就是这七杀殿？”楚瑶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千年封山，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重现昔日的‘辉煌’了。”凌虚子没有直接回答，但语气中的杀意已然凛冽，“若真是七杀殿死灰复燃，那这场风波，就绝不是死几个外围势力那么简单。千年旧怨，只怕要一并清算了！”
就在这时，一道散发着凌厉剑意的传讯玉符，如同受到召唤般，穿透竹庐的简易禁制，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凌虚子面前。玉符上，一个古朴的“玄”字熠熠生辉，这是掌门玄玑真人的紧急传讯标识。
凌虚子神识一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紧，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与无奈。
“掌门相召，看来又有扯皮的‘要事’商议了。”他挥袖收起玉符，对林风三人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林风，你刚回来，风尘仆仆，更重要的是好好巩固修为，尤其是刚刚结成的金丹，务必打磨得圆融无瑕。记住，山雨欲来，乌云已至，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在这即将到来的劫波中存身立命的资本。至于你追查的仇家之事……”
他深深看了林风一眼，目光中带着告诫与深意：“切莫被仇恨蒙蔽了灵台，乱了方寸。你的路，还很长，未来的敌人，可能远超你的想象。执着于一时之仇，或许会让你错过更重要的东西，甚至……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说完，凌虚子身形一晃，如同融入虚空般，瞬间消失在竹庐内，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空间波动，显示他已以极速赶往通天峰主殿。
竹庐内，只剩下林风、楚瑶和石猛三人。方才得知的惊人消息，让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娘的！七杀殿！果然是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石猛双目赤红，一拳砸在身旁的竹墙上，坚韧的紫竹发出一阵咯吱声响，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当年害得林师弟家破人亡，如今又敢来撩拨我青云宗虎须！真当我正道无人了吗？！”
楚瑶相对冷静，但俏脸也是寒霜密布，她看向林风，轻声道：“林师弟，师尊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你刚结丹不久，又历经三年奔波，心神法力皆有损耗，需尽快恢复至巅峰状态。我与石师兄会为你护法，若有任何需要，丹药、灵石，或是切磋印证，尽管开口。”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因“七杀殿”线索重现和宗门面临巨大危机而掀起的惊涛骇浪。仇恨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烧，对未来的担忧如阴云笼罩，但师尊的告诫言犹在耳。他明白，冲动与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点了点头，向楚瑶和石猛拱手，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沙哑：“多谢师兄师姐关心，我明白。实力……才是根本。”
走出竹庐，夕阳已将大半边天空染成凄艳的橘红色，云海如同燃烧的火焰，壮丽却带着一丝悲壮的美感。眼前的景色依旧仙气缥缈，但林风的心境，却与半个时辰前刚刚踏上凌虚峰时截然不同。凯旋的喜悦、归家的温馨，已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对宗门安危的忧虑以及对宿命之敌的凛然所取代。
他抬头望向通天峰方向，落日余晖下，那座象征着青云宗权力与意志核心的巨殿，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巍然矗立。殿宇周围，他能感觉到无数道强大的神识和隐晦的气息在交织、流动，显然，一场关乎宗门乃至整个正道未来命运的激烈争论，正在那大殿之中进行。师尊的身影，此刻也汇入了那漩涡的中心。
“平静的岁月，终究是结束了。”林风心中默念，凌虚子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寒风，吹拂在他的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丹田内，那枚鸽卵大小的金丹加速旋转，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力量，流转全身。
无论前方是滔天魔焰，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已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父母身后、需要师尊羽翼庇护的孱弱少年了。他是林风，是青云宗凌虚子座下亲传弟子，是金丹修士青玄！
他转身，向着自己在凌虚峰后山那处熟悉的洞府走去，步伐坚定，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山石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未来的路，注定布满荆棘，浸透血火。但他必须走下去，而且要走得稳，走得远。为了宗门的存续，为了师尊的期望，为了师兄师姐的同门之谊，也为了……讨回那份刻骨铭心、跨越了漫长岁月的血海深仇。
而此刻，在青云宗最高处的通天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玄玑真人威严的面容，凌虚子慵懒却锐利的眼神，以及其他各位长老或凝重、或激愤、或忧虑的表情。一场决定青云宗乃至更广阔地域未来走向的议事的帷幕，才刚刚拉开。殿外，夜色渐浓，吞没了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