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时，东部战区联合作战指挥中心
巨大的半球形指挥大厅内光影流转，却静得能听到空调系统的微弱送风声。正中央的全息投影沙盘上，蔚蓝的中央大洋海域清晰呈现。
海军上校指着沙盘，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与会者心上：“…确认了。罗斯联邦‘无畏’号巡洋舰编队，航向235，速度18节，已越过其宣称的演习区边界线，进入我专属经济区边缘，最近时距我‘烈阳号’驱逐舰仅19海里。‘无畏’号的舰载反舰导弹火控雷达，进行了三次间歇性开机，每次持续约5秒，目标指向明确为我‘烈阳舰’。”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战争边缘行为！”一位空军将领猛地一拍桌子。
“更棘手的是这里，”情报部门负责人切换画面，锁定碎星海，“几乎在‘无畏’开机的同时，联邦‘企业号’航母的一架电子战飞机，对我碎星海碧波礁的雷达系统进行了高强度、针对性电磁压制，持续时间3分钟。两者在时间点上…衔接得太完美了。”
司令员李振邦双手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手背青筋隐现。他盯着沙盘上那一北一南、遥相呼应的两个红色威胁焦点，缓缓开口：“不是巧合。联邦和罗斯联邦，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打招呼’，告诉我们他们能在两个战略方向上同时向我们施压。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和决心。”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命令‘定远号’编队，立即前出至东岛海域，展开实战化防空反潜演练。演练区域，就划在罗斯联邦演习区的正对面。告诉‘烈阳舰’，下次对方火控雷达再敢开机，立刻启动硬杀伤防御系统，并用同频段雷达进行反锁定！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任何玩火的举动，都会先烧到他们自己！”
10:15 时，“定远号”航母编队，“龙吼-97”舰桥
林峰站在舰桥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这艘万吨驱逐舰加速时带来的轻微震动。远处，“定远号”航母巨大的身躯正劈波斩浪，甲板上，舰载战斗机引擎的轰鸣声撕裂长空，一架接一架呼啸着弹射升空，在空中编组后，朝着北方罗斯联邦舰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感觉如何，林指？从高原到深海，这风里的味道都不一样了吧？”编队参谋长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浓茶。参谋长脸上带着笑，但眼神里没有丝毫轻松。
林峰接过茶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北方海天线：“高原的风带着冰渣子，能冻裂骨头。这海风…黏糊糊的，却藏着刀子。”他顿了顿，“罗斯联邦人这次，不像是简单的秀肌肉。”
“没错。”参谋长收敛了笑容，指着电子海图上那两个不断靠近的光点群，“他们选择了最敏感的时间、最敏感的地点。联邦在碎星海同步动作，这不是巧合。我们判断，罗斯联邦是想利用我们被主要战略对手牵制的机会，在北方攫取战略利益，或者在未来的谈判中增加筹码。而联邦…乐见其成，甚至可能暗中推动了这一切。”
“我们的底线是什么？”林峰问得直接。
参谋长的回答更直接：“舰队的存在，就是底线。‘定远号’不能退，一退，北方的压力就会变成实质性的入侵。你的任务是，确保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空是干净的，同时，盯死水下的动静。罗斯联邦的‘基洛’级和‘阿库拉’级，不比联邦的‘哥伦比亚’级好对付。”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传来急促的报告：“指挥舰，这里是前出预警机！发现不明水下异常声响特征！方位078，距离约40海里，深度不明，特征与已知数据库匹配度低！怀疑是…具备先进静音技术的不明潜艇！”
林峰和参谋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水面舰艇的对峙是明枪，水下的潜艇才是真正的暗箭。
“命令反潜直升机立刻前出！各舰加强声纳监听！启动反潜预警网络相应节点！”林峰立刻下达一连串指令。海上的棋局，刚刚落子，杀机又现。
14:00 时，“雪刃营”新驻地，沿海丘陵地域
陈辉用力踩着脚下略显松软的泥土，与喀斯塔纳雪山冻土的坚硬触感截然不同。潮湿、咸腥的海风灌入鼻腔，让他有些不适应。新营区依山傍海，隐藏在一片茂密的防护林中，但远处军港的轮廓和偶尔传来的汽笛声，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们所处的战略位置。
“都听好了！”新任营长，那位脸上带着疤痕的黝黑汉子，声音如同敲打铁砧，“别以为下了高原就是来疗养的！我们现在的任务就三条：第一，守住身后这片海岸线和港口，这里是‘定远号’和后勤舰队的家！第二，随时准备前出，支援任何可能发生的岛屿争夺或抗登陆作战！第三，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挖出那些可能从海上、从天上溜进来的老鼠！”
营长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联邦和它的走狗，正面打不赢，最擅长的就是搞渗透、搞破坏！你们在高原是猛虎，在这里，要给我变成猎豹和毒蛇！既要刚猛，也要阴狠！解散后，各连带开，熟悉新装备，研究新地形！”
陈辉回到排里，战士们正在领取新装备。除了标配的“风暴”式自动步枪，更多的是沿海侦察器材：用于探测滩涂和岩洞的穿墙雷达、加强信号接收的卫星定位终端、适用于高盐高湿环境的小型无人机，以及…一套套厚重的全身防护服和侦毒面具。
“排长，这玩意儿…是防化学武器的？”一个新兵有些紧张地摸着防护服。
李战在一旁冷哼一声：“防什么都行！鬼知道那帮畜生会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他拿起一个无人机控制器，对陈辉说：“老陈，这地方跟山上完全两码事。树林密，村庄多，航道杂。咱们那套高原狙击和潜伏的功夫，得大改。”
陈辉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汹涌。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的战场，很快就会从这宁静的海岸线开始。
19:40 时，国家安全总局第七指挥中心
周霆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白板上“教书匠”和“信天翁”两个代号被重重圈起，中间连着一个巨大的问号。高文博等人的落网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线索似乎多了，却又更加扑朔迷离。
赵锐顶着黑眼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头儿，技侦那边挖地三尺，终于从高文博电脑的底层碎片里，恢复出一点东西。除了‘唤醒信天翁’，还有一条被反复覆写删除的指令残留，关联着一个坐标区和…一个时间窗口。”
“坐标？时间？”周霆立刻掐灭了烟头。
“坐标指向东南沿海，一片公共渔业海域，范围很大。时间窗口…就是从明天开始，持续三天。”赵锐将平板上的数据展示给周霆，“更诡异的是，我们交叉比对近期所有截获的、可能与‘教书匠’有关的零碎信息，发现另一个完全独立的线索源，也提到了这个坐标区，用的代称是…‘渔场’。”
“渔场…信天翁…”周霆喃喃自语，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锁定了那个坐标区。那里航道繁忙，渔场密集，靠近几条重要的国际航运线，也离几个敏感的军事设施不算太远。
“‘信天翁’可能不是一个人，”周霆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或者说，不单指一个人。它可能是一个行动计划，一次在‘渔场’进行的…某种秘密交接或破坏行动。时间就在未来三天！”
他立刻抓起红色加密电话：“接最高统帅部情报部和海警总队！我们有理由相信，敌对势力计划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于我东南沿海‘7号渔场’区域，进行重大非法活动，可能涉及高危物品走私或人员渗透！请求立刻协调海空力量，对该区域实施秘密监控和布控！”
放下电话，周霆的心跳依然很快。抓住了“教书匠”的尾巴，但也可能打草惊蛇。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必须在“信天翁”被完全唤醒之前，锁定它，然后…掐断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