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潜火箭深弹！覆盖射击！给老子把它炸回零件状态！立刻！马上！！”
林峰的咆哮还在舰桥里回荡，武器控制台前的士兵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动了。手指在触控屏上疾走，虚拟按钮被狠狠敲下，物理开关上的保险盖被猛地掀开，露出底下鲜红的发射钮。
“深弹发射器准备完毕！”
“弹幕参数装定！”
“发射舱盖开启！”
一连串短促如子弹的确认声在舰桥炸响。
没有人再去想什么“克制”，什么“等待指令”。那艘正在海面上燃烧、断裂的“开拓者”号，就是最好的指令。战友的血，染红的海水，就是唯一的命令。
林峰死死盯着综合显示屏上那片被声呐标记出的可疑水域，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他能看到代表“开拓者”号的光点正在快速黯淡、消散，旁边是无数代表碎片和小型漂浮物的杂乱信号。而在更深、更幽暗的背景里，一个微弱的、试图隐藏自身特征的快速移动目标，正像毒蛇一样游弋。
“目标锁定！方位1-7-6，距离8链，深度150米，还在下潜！”
“决不能让它跑了！”林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全弹齐射！砸！”
“龙吼-97”舰舯部，那组庞大的、多管联装的火箭深弹发射器猛地一震！发射舱口喷出大团炽白的火光和浓烟，瞬间笼罩了小半个侧舷。
“嗵！嗵！嗵！嗵——！！”
沉闷而有力的发射声连成一片，如同重锤擂响了战鼓。一枚枚粗短的、携带深水炸弹的火箭弹拖着耀眼的尾焰，破开烟雾，以不同的仰角呼啸着冲上天空，划出数十条死亡的抛物线，像是死神撒出的一片铁雨，精准地覆盖向目标海域。
整个发射过程不过十几秒。舰桥里弥漫开刺鼻的发射药味，混杂着之前的血腥和焦糊气，构成战争特有的催吐剂。
“深弹入水！”
“定时引信启动！”
“预计十五秒后触底爆轰！”
声呐兵小陈几乎是趴在了屏幕上，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控制台上溅开一小团水渍。他戴着耳机，里面是放大后的深海噪音——水流声，气泡声，还有那该死的、试图加速逃离的螺旋桨噪音！
全舰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林峰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轰！！！！”
第一声沉闷如巨雷的爆炸从深海传来，通过水体传导，甚至让舰体都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
“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像是有一连串的巨人在海底同时跺脚。那片被覆盖的海域瞬间沸腾了！无数粗大的白色水柱冲天而起，高达数十米，然后又如同瀑布般轰然砸落，激起漫天白沫。海水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搅动，翻滚着，咆哮着。
“命中了吗？！干掉它没有？！”副舰长李航扶着舱壁，急切地吼道，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混乱的海面。
小陈没有立刻回答，他整个人几乎钻进了耳机里，眉头紧锁，仔细分辨着被爆炸噪音严重干扰的声呐信号。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脸上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荒谬？
“舰长！水下目标……信号没有消失！它在……它在快速上浮？！”
“什么？！”林峰一步跨到声呐屏幕前。只见那个代表敌方潜艇的光点，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正以近乎失控的速度，从深海向着水面疾冲！
“规避！右满舵！全速！它要出来了！！”林峰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厉声下令。这种违反常理的上浮，只意味着一件事——对方要么是被深弹重创失控，要么就是……狗急跳墙，要拼死一搏！
“龙吼-97”的引擎发出狂暴的轰鸣，庞大的舰体再次剧烈倾斜，试图转向，避开那片沸腾水域的正上方。
几乎就在舰首刚开始偏转的同时——
“哗啦——！！！！”
前方不到五百米的海面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流线型的黑色庞然大物，如同从深渊中挣脱出来的洪荒巨兽，裹挟着成千上万吨的海水，破浪而出！
黝黑、湿漉漉的艇身在烈日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上面依稀可见联邦海军的星盾标志！联邦海军最先进、最隐秘的“哥伦比亚”级攻击型核潜艇！它那巨大的艇首此刻正对着97舰，如同昂起头颅的毒蛇，艇身上还有几处新鲜的凹痕和刮擦，显然是刚才深弹覆盖的“战果”，但远未致命。
“是‘哥伦比亚’！联邦的黑鱼！”观测员的声音带着破音。
谁都没想到，这头隐藏在暗处的刺客，会选择以这种方式现身！
就在这潜艇出水、双方距离极近的刹那——
“嘀嘀嘀嘀——！！！”
97舰的雷达告警接收机发出了尖锐到极致的、代表被火控雷达锁定的蜂鸣！
不是来自水面！不是来自那艘刚刚撞过的“海狼”号！
是来自天上！
“雷达告警！是雷达告警！被动侦测到‘鹰眼’系列火控雷达照射！方位头顶！是F-35！联邦的隐形战机！！”电子战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面前的屏幕一片雪花，对方的隐形技术太好了，直到被锁定，被动侦测系统才捕捉到那致命的雷达波！
林峰猛地抬头，透过舰桥顶部的强化玻璃，他似乎能感觉到，在云层之上，有看不见的死神，已经投下了目光。
水下是刚刚现身、狰狞毕露的核潜艇。
水面是虎视眈眈、受损但战力犹存的“海狼”号。
空中，是已经完成锁定的隐形战机。
“全员！准备抗击空袭！近防炮自主模式！干扰弹准备！”林峰的声音因为极度紧绷而显得有些变形，但他下达命令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反潜部门继续监视那艘黑鱼！它要是敢动鱼雷管盖，就用剩下的深弹招呼它！”
“龙吼-97”舰上，那座被称为“万发炮”的11管30毫米近防系统，如同警觉的刺猬，猛地昂起了炮口，开始高速旋转预热，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多用途发射装置也调整了角度，随时准备泼洒出干扰弹幕。
舰桥里，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水兵们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钉，牢牢钉在自己的战位上。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家人照片，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完了吗？
这就到头了？
林峰看着舷窗外那艘近在咫尺的联邦潜艇，看着它湿漉漉的艇体上不断流淌下来的海水，像是一头刚刚完成猎杀、正在舔舐爪牙的野兽。一股混杂着极致愤怒、不甘和冰冷的绝望，像是毒液一样瞬间注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呜——”
一个截然不同的、更加低沉、带着某种穿透力、仿佛来自远方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以一种霸道无比的速度，强行挤占了所有人的听觉！
这声音……不是F-35那种相对尖锐的啸音！
几乎是同时，通讯频道里，一个冷静、平稳，甚至带着点金属质感的年轻男声，切入了一片死寂的97舰内部通讯主频道：
“龙吼97，这里是‘赤霄-01’。空域已接管。目标已标定。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
“赤霄-01”？！
那是……炎-20“赤霄”部队的代号！而且是最顶尖的那几支王牌中队才会使用的呼号！
林峰霍然转头，望向雷达屏幕！
只见原本显示被强大干扰笼罩、一片混沌的远程警戒雷达边缘，两个之前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极其微弱的友方光点，正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从高空俯冲而下，信号特征瞬间由隐晦变得清晰、锐利！如同两柄终于出鞘的绝世利剑！
而在综合战术屏幕上，那两个代表着F-35的、正在耀武扬威的红色锁定光圈，几乎是在“赤霄-01”话音落下的同一秒，骤然消失了！
不是主动脱离，不是干扰失效。
是……被更强的信号压制？或者是……被某种手段强行“掐断”了？！
“报告！联邦F-35的火控雷达照射……中断了！他们……他们好像丢失了目标！”电子战军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惊。
舰桥里，所有人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粗重的喘息声。
林峰感觉那股冰冷的绝望瞬间被一股滚烫的热流冲散。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抹去额角的血和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液体，目光再次投向舷窗外那艘刚刚出水、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措手不及的联邦潜艇。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狰狞，甚至带着点残忍的弧度。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抓起通讯器，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甚至多了一丝更可怕的东西——那是确认援军已至、准备开始反攻倒算的杀意：
“反潜部门听着，‘客人’既然露头了，就别让它再缩回去！重新计算射击诸元！穿甲深弹准备！瞄准它的指挥塔围壳！给老子——敲掉它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