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安老两口听见女儿说,面面看了下,三安媳妇先开了口,并不支持女儿提出的报警处理,“六梅,我知道你气,我们也气,可我们不能去报警。”
她不解,“为什么啊,他都把我们房子烧了,我们就这样算了?”
三安媳妇叹道,“那个人房子都敢烧,我怕他进去坐了牢出来会杀人。”
三安骂道,“那个老母猪把三女卖给谁不好,卖给这种家里就他一个,还除了命啥也没有的赌鬼,烂鬼一个。”
她烦气着,“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让他烧了就烧了?那以后你们住哪里?家里那些东西那些钱就这样任他烧了?”
三安媳妇站起来,晃了下身体,“我们先去找你舅舅,再去找村长,村大队,让一起去要个说法。”
三安支持着老婆,跟她说,“我觉得你妈说的好些。”
她撇了下嘴,不高兴地,“那好吧。”
他们三个在昨晚紧急跑出来的时候,都没穿外衣,现在一出门就冷了起来,也只能缩着身子往她舅舅家走,但还好两家离得并不是很远,天亮时,就已经走到了。
三安媳妇敲着弟弟家的门,没多久弟媳妇开了门,还有些诧异他们一家三口这么早登门,还穿的那么少,脸上也是黑黢黢的,招呼着进来问着是不是有事?
三安媳妇一进门就哭了起来,哭着说昨下午昨晚上发生的事。
弟媳妇听了先安慰,等弟弟出来,三安媳妇又哭着说了一遍,然后让弟弟跟他们一起去要个说法。
三安媳妇连忙答应了,开着三轮车拉着他们一起先去找了村长,跟村长哭了一遍说明事,再去集合了村大队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何家村,去找了何家村的村长,说明了原委,一起去了何大勇家。
这一整个操作,到了他家时,都已经是中午了。
他那时在门口一个人无聊地玩着牌呢,出去一趟,因为他没有了本钱,没人愿意跟他赌钱了,打着玩的他又不干,觉得没意思。
对于昨晚烧求儿娘家房子的事,他一点都没在意,觉得自己丝毫没有一点错之有,看到一群人朝他走来,还笑着,“这是要干嘛啊?”
何家村村长叫了他先起来,有事要说。
他笑了,“啥事找我,要这么多人来啊。”
何家村村长耐心地跟他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他放火烧别人房的后果,是很可能要坐十年牢的。
他没有一点悔改和害怕之意,反呛道,“那他们骗了我钱,偷了钱,把我弄的钱没有,老婆孩子都没有了,赢钱的运气也没有了,吃饭都难,他们怎么不去坐牢啊?他们要不这样我会去烧房子吗?”
“一码归一码,你跟你老婆的事是你们家里的纠纷,但你把别人房子也烧了。”
三安媳妇急气地,“你把我们房子也给烧了,我们又没骗你钱啥的。”
他有点蒙,“我没烧你们房子啊,我烧的是张求儿家的。”
三安气道,“我们房子两家连在一起的,火也是连着烧的,都给烧没了,不信你去看。”
他摊手,“那只能算你们倒霉了,我没想烧你们的房子。”
她忍不住插了话,“什么叫算我们倒霉,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欠你什么,房子被你烧没了,还有里面用的穿的,还有钱,这些又怎么算啊?”
他叫起来,“那我没想啊,火要烧到你们那我能怎么办?”
她叫道,“那就报警。”
“你报啊,老子怕你啊。”他狠拍着胸脯,“反正老子一人一条命,啥都不怕。”
“你……”
三安媳妇拉了她到身后,嘀咕着,“你不要说话。”朝着何家村村长好声说,“你跟他说说,我们来前说的。”
何家村村长就对他说,“他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本身不想来找你,但确实没房住了,你看给点赔偿,就这么过去,别闹的太难看,牢里不好待,打人骂人的,还要天天去让你干活,干的累死,你耍惯了的人待的下去?”
他语气缓和了些,“那我没钱啊,钱都被那杂婊子一家骗了偷了,昨天我还把床给输了,就剩这个茅草屋了,给他们那村长你给我个地方住吧。”
她小声恨恨地,“真是耍无赖。”
“田地呢?”
“早就赌输押给别人了,我本来。。。还想把赢来的钱跟人把田地换回来呢,结果那婊子就把钱给偷了,人跑了。”
“那跑哪你知道吗?”
他哼了一声,“我要知道就去抓人回来了啊,去她娘家根本不见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起帮着她逃的。”
这下,这群人就在商量着要怎么办了,商量来商量去的,商量出了结果。
何家村村长问他,“你把田地押给谁了你知道吧?”
他有点懒怠地,“这我当然知道。”
“既然你没有钱,那就拿地来抵给他们吧。”
“早抵出去了啊。”
“先抵给他们,他们说让抵十年,就是抵你坐牢的时间。”
他笑笑,“我无所谓啊,反正都是抵别别人,你们去跟那两家人说吧,我记得抵的时间还没到呢。”
“好,你跟我们一起去。”
他带着这群人,去找了那两家当初抵地的人家,两个村长加村大队的好说歹说,有卖惨他们惨房子被连累烧了,有施压的说是拿着别人的地没多好的不要把人逼太狠了,逼狠了又是他会烧房子的。
总之,是费了好大的口舌,也起了点争执,总算是说动了这两家人归还给他田地,再由他把所有的田地抵押给三安一家十年,双方签了个证明按了手红印。
最后何家村村长交待了明天去镇上申请同意,一旦同意了,三安一家就可以用那些土地了。
他们表达了感谢,也在两个村长的牵头下握了手,表示不再追究责任,互不打扰了。
这事就这么处理好了,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他本来也不想种地,想拿回来也是让求儿种,既如此,当赔了别人的房子也可以,反正他知道,这其实是不够赔房的。
三安一家自然也是知道的,可除此外,也没别的更好的处理方式了,他就烂命一条,家里没人,也没一点钱,进去坐牢了,他们的损失也回不来,说不定他还要出来报复,把他们杀了也有可能。
他们从何家村回到张家村,都已经是天灰了,天灰出门,天灰回去,每个人都饥饿和疲惫到了极点,还好一回去,就吃上了小六梅舅妈做好的饭,然后也睡在了那里。
她是和两个堂妹挤一张床上的,尽管从昨晚就救火到后半夜到天没亮就出发,她的头和眼睛都痛着,可她还是没法立刻入睡。
她愤恨,忿忿不平,可又能理解爸爸妈妈的做法,可能这就是农村的可怕之处吧。
昨晚和今天的事,她决定了回学校后就答应追她的男生恋爱的追求。
她要扎根在城市,等扎根深了,就帮助爸爸妈妈在城里养老,哪怕不在一个市,也得是在城里。
这村里,是恶心无比且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