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回到丙字号再说!”
当林木,带着一身的疲惫与煞气,领着那几个,早已是吓破了胆、却又因为活下来而对他充满了无尽敬畏的幸存者,返回那位于地下的“丙字号据点”之时,整个据点,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核心洞府之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所有,参与了此番黑风峡之战的幸存者,都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赵三的脸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那,对林木,发自内心的崇拜。
而王二,那张本是充满了谄媚笑容的肥硕脸庞之上,此刻,却是布满了冷汗,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林木,并未提及自己,是如何在绝境之中,神乎其技地破解杀阵、最终,挽救了所有人的功劳。
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旁边那,早已是对自己,敬若神明的赵三。
他只是,将那份,早已被证明是“致命陷阱”的情报玉简,从储物袋中取出,轻轻地,放在了王二的面前。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王二。”
“属……属下在!”王二那肥硕的身躯,猛然一颤,几乎是,要瘫倒在地。
“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木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却又,如同万载玄冰,带着一股,足以冻结人神魂的寒意。
王二闻言,再也无法支撑,“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疯狂地磕着头,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哭腔。
“执事大人饶命!执事大人饶命啊!属下……属下也绝不知晓,那西门兄弟,竟是如此的狡诈!属下所探查来的情报,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啊!定然是……定然是那兄弟二人,临时改变了主意,才……才让我等,中了埋伏!属下对执事大人,对本教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林木,看着那,早已是,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王二,脸上,没有半分的波澜。
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王二的面前。
他,冷冷地,指出了情报之中的数个致命漏洞。
“其一,你说,那兄弟二人,合击之术,有致命缺陷。然,据我观察,二人联手之时,气息圆融如一,根本,无懈可击。”
“其二,你说,那弟弟西门毒,站位,必须在哥哥身后三步之内。然,方才一战,他二人,数次变换方位,最远之时,相隔足有十丈,合击之威,却未曾有半分的减弱。”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木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你可知,那座‘血煞困杀大阵’,需要提前至少三日,才能布置完成?而你我,从定下计策,到出发,前后,不过一日光景。”
“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每一句话,都让王二那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林木并未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张铺着地图的石桌前,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那份情报玉简。
“王二,你这份情报中说,西门兄弟二人,能从筑基修士手中逃脱,可见其性情,必然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对不对?”
王二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是……外界传闻,确实如此。”
林木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么,你再看看你这份情报。如此小心谨慎的两个人,为何会有一条,数年不变的、固定的出行路线?为何会将自身功法最致命的弱点,轻易暴露在外,让你一个练气后期的修士,都能打探得一清二楚?”
“而且早就布下阵法这说明什么?”林木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死死地刺入了王二的眼中,“这说明,‘一线喉’,根本不是他们所谓的‘必经之路’,而是他们早已为自己选好的、用来防备他人、甚至反杀仇家的杀局!”
“你带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情报!”
林木猛地一拍石桌,那坚硬的黑礁石桌面,竟是在他这一拍之下,无声地,浮现出了一丝细密的裂痕!
“而是一份,由敌人亲手为你准备的、淬满了剧毒的诱饵!你,却将其,当成了无上珍馐,兴高采烈地,呈递到了我的面前!”
“若非我尚有几分自保之力,此刻,我丙字号据点,早已是,全军覆没!你王二,便是将我等,送入虎口的千古罪人!”
这番话,字字诛心!
王二浑身颤抖不已,如同寒冬腊月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冷汗直流。 他看着眼前这位,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新上司,心中所有的侥幸与辩解,彻底崩溃。他知道,自己,完了。
最终,林木,做出了判决。
“情报,乃行事之基石。你的失误,险些,让我丙字号据点,全军覆没。”
“从今日起,未来三月内,所有月俸减半,于静室之内,闭门思过。”
“若再有下次……”
林木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冰冷杀机,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不寒而栗。
“滚吧。”
王二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而一旁的赵三,在看到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此失势之后,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但,他又立刻,在林木那,冰冷的目光的注视下,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低下了头。
……
就在众人,以为林执事,要大开杀戒,彻底清算之时。
林木,却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了那,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赵三。
他,将那份,由赵三绘制的、详尽无比的地下暗道图,取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此番议事以来的第一丝“赞赏”。
“赵三,你这份地图,绘制得,颇为详尽。我观你,心思缜密,行事稳重,是个可造之材。”
他,当众宣布。
“从今日起,便由你,便成为我丙字号据点,唯一的‘副执事’,全权负责据点的情报与日常运作。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本执事对你的期望。”
这一手,赏罚分明的御下之术,瞬间,便将据点内所有人的心,都彻底镇住!
他们明白了,这位新上司的规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绝不容情。
赵三,自是感激涕零,五体投地,死心塌地。
而被惩戒的王二,在洞府之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彻底熄灭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只剩下,戴罪立功的惶恐。
……
就在林木,刚刚完成了内部整顿,准备要,进入下一阶段的计划之时。
一名,身穿坛主亲卫服饰的、修为只有练气六层的青年修士,来到了据点。
此人,不过是个跑腿的,但其身上那,属于坛主直属的身份,却让那,刚刚才升任副执事的赵三,都表现得,毕恭毕敬。
“林执事,”那名亲卫,对着林木,恭敬地,行了一礼,“坛主大人有请。”
林木心中一凛。
他不知道,这张坛主,此刻召见,究竟是问罪,还是另有图谋。
他心中暗道:“我,未能斩杀西门兄弟,人财两空,此事,可大可小。本想在此地,继续潜伏,莫非,要生出什么变故不成?”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名亲卫,引至一旁。
问道:“还未请教小友高姓大名?在下林木,初来乍到,日后,还要在坛主大人麾下效力,免不了要与小友多打交道。”
那名亲卫见他身为执事,对自己一个跑腿的竟也如此客气,心中那份因身份差距而产生的隔阂,瞬间便消弭了大半,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容,连忙回礼道:“林执事言重了,小的姓张,单名一个‘五’字。执事大人叫我小张便可。”
“原来是张小友。”林木点了点头,随即,才仿佛是“不经意”间,将一个,装有十块下品灵石的、不起眼的小袋子,悄然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今日劳烦张小友亲自跑这一趟,辛苦了。这点灵石,不成敬意,便当是在下,请小友喝杯灵茶的茶水钱了。”
他看着那张五,脸上露出了一丝“忐忑”,看似随意地问道:“不知坛主大人此次召见,所为何事?也好让在下,心里有个准备。”
那名亲卫,在得了好处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那本是公事公办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亲近之意。
他,压低声音,说道:“林执事放心,绝非坏事。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具体什么大事,小的也不知晓。”
“只知道,坛主大人,将甲、乙、丙、丁四字号的所有执事大人,都召集了过去,似乎是要共商大事!”
林木闻言,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知道,这,绝非是,针对自己一人的问责。
一场,更高层次的、充满了未知的会议,正在等待着他。
他,挥手让那亲卫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精光,随即,便起身,向着那,位于据点张坛主的洞府,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