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身影彻底被那滔天的龙煞吞没。
唯有漩涡中心一点混沌源火顽强闪烁,如同暴风雨夜海中孤舟的灯盏,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林风。”白璃失声惊呼,脸色煞白如纸。那龙煞的恐怖她太知道了,蚀骨销魂,污人道基,乃天地间至阴至邪之物。纵然林风功法诡异,混沌源火强大,被如此庞大的龙煞直接淹没,恐怕也……
她下意识便要催动冰璃剑冲过去,但身旁昏迷的青袍人和自身几乎枯竭的灵力让她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翻滚咆哮的漆黑煞气,心中一片冰凉。
龙煞气柱之中,林风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无数负面意志,疯狂刺入他的识海,撕扯着他的神魂。皮肤、血肉、经脉乃至骨骼,都传来被极致阴寒之力侵蚀消融的剧痛。护体灵光早已破碎,道袍化作飞灰,全靠混沌源火撑起的那一层薄薄混沌光晕勉强抵挡。
《混沌炼圣诀》运转到了极限。丹田内的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抽吸着涌入体内的龙煞之力,经由源火灼烧,强行剥离其中污秽怨毒的意志,炼化出一丝丝精纯却冰冷异常的混沌真元。
这个过程缓慢而凶险。每一次炼化,都伴随着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那磅礴的怨毒意志不断冲击着他的灵台,无数凄厉的幻象在他眼前闪现,诱他沉沦。
“吼——!”
就在他意识几乎要被那无尽怨毒淹没之时,一声苍凉、古老、充满不甘与愤怒的龙吟,猛地在他神魂深处炸响。
这龙吟源自那被炼化的龙煞本源。是这条先天灵脉被污染、枯死前残留的最后一丝不甘的灵性。
龙吟声中,那无数杂乱怨毒的嘶吼幻象竟为之一清。
林风猛地一个激灵,左眼源火大盛,趁机牢牢守住灵台清明。
“原来如此……这龙煞并非天生,是灵脉被污,灵性泯灭转化而成。其核心,尚存一丝地脉龙魂的不甘。”林风福至心灵,瞬间明悟。
他不再试图全面炼化所有龙煞,那样效率太低,且危险极大。而是集中所有神念,循着那一声龙吟的指引,如同抽丝剥茧般,精准地捕捉、炼化着龙煞中最核心、最精纯的那一丝地脉龙元。
虽然量少了无数倍,但质量却极高。而且没有了那驳杂怨毒的意志干扰,炼化速度陡然加快。
一丝丝冰冷精纯、蕴含着大地厚重与苍龙威严的本源力量被炼化出来,融入他的混沌金丹之中。金丹上的光芒越发深邃内敛,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如同龙鳞般的细微纹路。
他的修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并向着那虚无缥缈的虚境门槛坚实迈进。
体外,那汹涌的漆黑龙煞失去了最核心的本源驱动,虽然依旧磅礴骇人,却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混乱而躁动,侵蚀力大减。
那一点混沌源火也越发明亮,逐渐扩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
那咆哮的龙煞气柱渐渐平息、消散。
显露出其中林风的身影。
他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晶状物,那是被炼化剥离后凝固的煞气残渣。随着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眸开阖间,左眼混沌火莲旋转,右眼瞳孔深处竟闪过一丝冰冷的龙形虚影。
咔嚓……咔嚓……
体表的黑色琉璃状物寸寸碎裂,脱落,露出其下完好无损的皮肤,甚至更加莹润坚韧。一股磅礴浩瀚、远超之前的气息从他体内缓缓弥漫开来,震得周围空气发出低沉嗡鸣。
他成功炼化了地脉龙煞的核心本源。修为虽未直接突破虚境,却已站在了大乘境的真正绝巅,只差一个契机,便可鱼跃龙门。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与脚下这片大地多了一丝玄之又玄的联系,似乎能隐约感知到地脉流动的微弱轨迹。
白璃看着安然无恙、气息反而更加强大的林风,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那般恐怖的龙煞,竟真的被他炼化了?
林风长身而起,随手取出一件新的道袍披上,目光扫过那砸落的灵脉断根和其后方的巨大断裂口。
断裂口处,龙煞虽散,却依旧深不见底,隐隐有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气息从中透露出来。那气息,与他之前感应到的、吸引碎片而来的召唤同源,却更加清晰。
仿佛在那灵脉断裂的最深处,藏着这古神兵坠落于此的真正秘密。
他目光锐利,看向那深邃的断裂口。
“走,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