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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寒封第一次感觉面前之人很可怕,能准确地指出人的阴险与丑陋之处。这就是可怕的人性,人性善恶从来没有一个标准的定论,人们对人性的看法各有不一,众说纷纭。

“景大人,提前派人查一下田家夫人娘家的情况,田乐言是否有外室?田乐言一家人的情况必须提前了解,以防止探案时误判。”

景寒封点着头,暗自思量:

“萧政果然心细如发,实为探案高手,今日若此案查到凶手,本官定要上书雍州刺史,为萧政请功。”

景寒封冲着身边的一个衙役招手,这名衙役跑过来,“你带两个人去摸查田乐言一家人在唐县的亲属关系,要细心,莫要漏掉细节。”

“萧公子,马上午时,一起进田宅!”景寒封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萧政跟在其身后走进田宅,手中摇着折扇。

唐县衙役胡班头带着两名衙役迎面走过来,躬身施礼,“大人,卑职已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妥当,田乐言的卧室已被人围住,田宅众人今日皆不得外出。”

“这位萧公子是本官请来的神探,莫要怠慢!”景寒封手指萧政,脸上带笑。

胡班头躬身行礼,笑着说,“在下胡三见过萧公子!”

萧政拱手回礼,脸上满是笑意,“胡伯,今日田宅可曾有异常之事?譬如仆人和丫鬟盗窃财物之事。”

胡班头尽力回忆着,轻捻胡须,“萧公子,自从田老爷被杀那日起,田家管家总是在卧室门前乱转,好似在找什么东西。田老爷的贴身侍女阿香一直在哭,胃口却很好,吃得特别多。田家夫人田氏每日进进出出,看上去很忙碌......”

萧政点点头,低声说道,“景大人,今日探案将田宅众人看好,确保小生不受打扰。现下去案发现场看一下,找到新的线索。”

“胡班头,这件事要做好!若田宅中有人敢逃跑,全城通缉。田家众人的行为甚为怪异,这背后定有阴谋。”景寒封冲着胡班头讲,“前面带路!”

胡班头带着两名衙役在前面带路,萧政冲着景寒封傻笑,安静地跟在后面,从前院正堂到后院庭院,再到田乐言的卧室,众人刚走到卧室门前,萧政在卧室大门前,绕着门窗看了三遍,门窗上有不大不小的空隙,又走到卧室前的花圃前扒拉着湿润的泥土,“景大人,把花圃挖开,这花圃下面有问题。”

景寒封走过来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大喊一声,“来人,把这块花圃挖出。”

胡班头带着三名衙役从田宅寻到铁器开始挖花圃,萧政轻轻推开卧室房门,景寒封跟在后面。两人一跨进卧室,萧政低头瞧着光滑的地面,看到地面上散落的毛线头,一直走到大床前,床上锦被早已被扔掉,只剩下光溜溜的床板,床前有一个四方条案,条案上并无一物,用手一擦,一尘不染,条案上有几道抓痕。萧政用手摸着床板,右手摸到一块白色瓷片,拿起来看了一眼,交给景寒封,叹息一声,“景大人,此案证据全部被毁,连带着血渍的锦被也被带走。至于行凶的凶器应是佩戴上手上的袖箭,可在窗外射出,直接射中田老爷。”

景寒封低头看了一眼床底并未发现任何证据,“萧公子,床底干干净净,为何床上有一片白色瓷片?这个案子果然不简单!”

萧政低头看了一眼床底,一步步走到窗前,透过门窗的隙孔看到三名衙役在挖花圃,合上折扇,长出一口气,从窗前射出鱼形飞镖击中大床的床板,一步步走到大床前,轻松地拔出射中大床的飞镖,严肃地讲,“景大人,可否看清楚?凶手听到卧室的响动,从门窗前透过隙孔发射类似袖箭的暗器,此时田乐言听到响动坐起身,暗器直接射中死者的后背,弹射到墙壁上又透过门窗射出落地,墙壁上这个洞就是弹射的痕迹。”

“响动是谁造成的?屋内并无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景寒封满脸疑惑,第二次进入卧室,发现更多异常,“萧公子,这样的现场很少见,卧室所有可查出线索的物证皆被凶手清除,这个案子如何破!”

萧政学着田乐言的样子躺在光溜溜的床板上,一只手伸到方形条案上,“景大人,田老爷就是这样躺着,有人提前把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方形条案上,田老爷一伸手意外将白色瓷瓶推倒,白色瓷瓶落地摔得粉碎,田老爷被这番响动瞬间惊醒,坐起身,被凶手射过来的暗器射中,就是这样的过程!田老爷死后,凶手挪动过死者尸体,将沾有血渍的锦被还有瓷片碎片带走,溅落到床底的瓷片碎片也被人清扫干净。凶手做得太狠!”

萧政从床板上起身,手指地面,“卧室曾经铺有部分地衣,就是波斯行商售卖的羊毛编织毯,雍州境内随处都可以买到,地衣就是凶手的障眼法,清除掉其他人进出卧室的痕迹。”

景寒封默默地点头,“萧公子,先要找到凶器,再找到物证,才能揪出杀人凶手。”

萧政低头思考片刻,慢步走到书房门前,瞧见正在挖花圃的三名衙役,冲着景寒封招手,“景大人,这个案子有几分棘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田宅之人,还不止是一人。”

景寒封慢步走到萧政面前,拉着萧政的衣袖,低声讲道,“萧公子,此案确实棘手,若没有真凭实据很难将凶手缉拿到案,需用其他手段!”

萧政凑到景寒封耳边低声耳语,“好,就这么办!”

胡班头大喊一声,“大人,大人,挖到一具尸体!”

“尸体!又是尸体!”景寒封大吃一惊,连忙拉着萧政走出卧室,一步步走到花圃前看到一具尚未腐烂的男尸,“胡班头,即刻将田宅所有人传到这里来!”

萧政瞧着男尸身穿的仆人服饰,叹息一声,“这个案子还真不一般!”

胡班头带着几名衙役将田宅之人聚到后院花圃前,田家夫人田氏,田家管家田横,贴身侍女阿香,余下仆人一十八人。

景寒封扫视众人,大声质问,“这具尸体,有谁认识?”

贴身侍女阿香慢步走到男尸前看了一眼,“天呐!这是田管家!”阿香又看了一眼田家管家田横,“你又是谁?”

“来人,拿下田家管家田横!”胡班头一挥手,两名衙役瞧出田横的异常及时将田横摁在地上。

景寒封又一次质问,“阿香,这具尸体当真是田家管家田横!”

阿香点点头,“县老爷,这就是田管家,这院中人都认识田管家!”手指被摁倒在地的田横,“这个人又是谁?”

此时摁倒在地的田横大声喊着,“我是田横!我是田横!”

萧政走近前瞪着田横,“胡伯,把这个人的假面撕下来!”

胡班头大步走进田横面前,用水打湿田横的脸,两只手缓慢地撕掉一个人皮假面,假面下面是另一个陌生之人,“你到底是谁?”

这个假田横歪着头不说话,“景大人,派人去搜这个假田横所住的房间!”

胡班头将人皮面具交给景寒封,“大人,这个假田横有问题。”手指田家夫人田氏,“田氏也有问题,任由一个假冒的管家为所欲为。”

田氏看到田管家的尸体,捂脸哭泣,“大人,民妇不知,这都是这个假田横蒙骗民妇。”

萧政打量着田氏,低声说道,“田氏,田家老爷新丧,你穿得如此艳丽,丝毫没有半分悲伤,田家老爷的死,田氏,你是主谋,假田横是帮凶,侍女阿香也是帮凶。”

景寒封干咳一声,“萧公子,你可有何证据?”

此时胡班头带着两名衙役走过来,胡班头将一套袖箭交给萧政,将一箱珠宝扔到地上,“大人,卑职从假田横房间搜出一套袖箭,从侍女阿香房间搜到一箱珠宝。”

阿香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大人,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假田横也是大声喊,“大人,大人,袖箭不是小人的。”

萧政手拿这套袖箭走到假田横面前,扒拉着他的左手臂,将袖箭在他手臂上比划着,“看一看,这就是你左手臂常年佩戴袖箭留下的痕迹,去看一看田管家的咽喉处是否有袖箭伤。”

胡班头慢步走到花圃前看着田横的尸体,发现田横咽喉处有被袖箭贯穿的伤痕,用手扒拉着一支有锈点的短箭,将这支短箭递给萧政,萧政将短箭放在箭套中比划一番,慢步走到景寒封面前,“大人,这支短箭就是射杀田乐言的凶器!这个假管家假田横先用袖箭杀了田宅管家田横,又用袖箭在卧室外用袖箭暗杀田乐言。”

景寒封手指假田横,高声质问,“你可认罪?”

假田横继续歪着头不说话。

萧政瞪着侍女阿香,大声问,“阿香,田家老爷方条案上的瓷瓶是你提前放置好,你知道田家老爷睡觉不老实,总是伸手伸腿,还曾从床上翻下来。你可认罪?为了这箱珠宝,你就要死扛到底吗?”

侍女阿香全身颤抖,被吓得说话断断续续,“……大人……大人……这都是夫人和管家逼迫奴婢……”

景寒封走到田氏面前,问了一句,“侍女阿香已招,田氏,你还不认罪吗?”

田氏停止哭泣,“大人,民妇与我家老爷感情甚好,为何要杀死我家老爷?大人可有物证?这一箱珠宝分明就是阿香从库房偷窃而来!”

阿香瞪着田氏,“大人,奴婢说得句句属实!请大人为奴婢做主!”

萧政一时无计可施,暗自思虑,“假田横和阿香皆有物证,田氏刁滑狡诈,不好应对!”

“我有证据!”此时宋妍手持长剑从天而降,慢步走到景寒封面前,大声讲,“景大人,小女子在街市上探得田氏娘家曾有三家店铺,三家店铺皆有亏损,不日将倒闭关张。田氏当年是为田乐言的钱财才愿嫁过来......”

“田氏,你可听清楚了!”萧政大声喊,“景大人,此事极易查证,去查一下田氏娘家三家店铺的掌柜即可。”

景寒封点点头,“来人,速速去请田氏娘家三家店铺掌柜来对质!”

田氏缓慢站起身,用手擦擦眼角的泪,“大人,民妇无罪!”

萧政扫视一圈花圃,轻吹一口气,慢步走到田氏面前,一把夺过田氏手中的丝巾,将丝巾递给景寒封,“景大人,田氏与假田横早已私通,这个丝巾就是明证,假田横也有一条同样的丝巾......”

田氏顿时怔在原地,“啊”地大叫一声,“你胡说!你胡说!你在冤枉民妇!”

景寒封早已看出其中猫腻,“田氏,与管家私通乃是大罪,你想好了再回答?”

田氏略显慌张,用颤音磕磕绊绊地回答,“大人,这不关民妇的事,都是这田管家故意胁迫,田管家想要谋夺我家老爷的资财,我家老爷发现田管家是假冒,想要将他送官,民妇拿一部分钱财补贴娘家,此事被田管家拿来要挟民妇,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办,先用珠宝收买阿香,再哄骗老爷去午睡,为田管家创造杀人的时机......”

“来人!将田氏、侍女阿香、假田横押入大狱!令仵作在县衙等待验尸!”景寒封高声喊,脸上带着笑。

一众衙役押着三名人犯离开田宅。田横的尸体也被抬回县衙停尸房。

萧政和宋妍跟在景寒封身后一步步走出田宅,三人刚走出田宅大门,景寒封躬身施礼,“萧公子,宋姑娘,今日此案能查到凶手皆赖两位相帮,本官感激不尽。”

萧政笑着点头,拱手回礼,“景大人,小生只是尽绵薄之力,日后景大人来兴安可来平康坊萧府一叙!”

宋妍呵呵一笑,“景县令,莫要多礼!”

“两位请上马车!”景寒封冲着驾车的一名衙役招手,搀扶萧政和宋妍坐上马车,“把萧公子和宋姑娘送到安平客栈!”

萧政和宋妍坐在马车上冲着景寒封微笑招手,宋妍突然问了一句话,“公子,今日田氏被吓得脸色苍白,你当真有田氏与假田横私通的证据?”

萧政摇着头,用舒缓的语气说道,“这是诈术!田氏的郎君新丧不久,涂脂抹粉,行为举止令人猜不透,只能诈一诈,一旦猜中,田氏必定惊慌失措,口不择言,露出马脚,事实证明本少爷赌对了!”

“哼!”宋妍撅着嘴,“你就是运气好!早些赶路!明日午时前赶到兴安城!又要赶夜路!”

“你!闭嘴!”萧政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第一次见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亲眼见到商贾之家污浊不堪的内院秘事,“好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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