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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鸿瞧了一眼蹴鞠,轻拍他的肩膀,“晋参军,本官先去书房忙公务,你可在客房歇息片刻。”

望着江明鸿走出正堂的身影,晋衡轻声叹气,在颍州就是如此,时刻要担心北漠骑兵随时来侵袭。

晋衡拿起蹴鞠,暗自思量:“蹴鞠!蹴鞠!颍州蹴鞠场!这个蹴鞠场定是一个破案的突破口!今夜审讯完秦旭,定要去蹴鞠场探查一番。”

这一夜萧政和陆清颜回到萧府,陆清颜吃完晚食一直缠着萧政,想要进入颍州大牢瞧热闹。萧政换上一身便服正准备离开前院正堂,陆清颜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间挎着青釭宝剑,出现在萧政面前,笑呵呵地说道,“萧世子,我们一起去颍州大牢!”

“你当真要去?”

陆清颜强拉着萧政的手臂,轻吐一句,“查案嘛!一定要去!查案多有意思!”

萧政轻吹一口气,无奈地答应,还提了一个条件,“陆娘子,你只许在旁看着,莫要多话。在案子开堂审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说错一句话,案子极有可能拖延勘破。”

“少吓唬我!”陆清颜撅着嘴,迈着大步走出正堂。

萧政拉着陆清颜凌空跃起,凭借一身上乘的轻功来到颍州府衙后衙,这一路陆清颜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感受着夜晚的寒风,第一次体会到边关的狂风和苦寒。

“抓紧我!”

萧政平稳地落在后衙中,陆清颜险些跌倒在地,打了一个喷嚏,扭头瞪着他,“好不如骑马呢!颍州太冷了!”

萧政瞧着陆清颜冷笑一声,这一声响招来几名衙役,为首的衙役是焦荒,颍州府衙捕头,焦荒带着六名衙役将萧政和陆清颜围住,拔出腰间挎刀,刀指向萧政,“你是何人?深夜来闯颍州府衙!”

萧政冷笑一声,将陆清颜拉到身后,“快去请晋参军过来见本世子!”

陆清颜嘟着嘴,小声问道,“萧政,我们被包围了,该怎么脱险?”

“莫要担忧!晋参军即刻带人赶到!”萧政扫视着焦荒,“本世子在这里等候晋参军!”

焦荒大手一挥,“火把照一照!”一名衙役举着火把走近前,瞧了一眼,脸色煞白,“头儿,是萧大人!是萧大人!”

“小人祈求萧大人谅解!”焦荒将挎刀插回到刀鞘中,躬身施礼。

萧政本想露出狰狞的一面,叹息一声,摆着手,“前面带路!去颍州府衙监牢!”

焦荒无奈地点头,带着六名衙役走在前面,萧政拉着陆清颜跟在后面,“萧政,看来你在颍州城混得不错,这么多人都认识你。若你戴上面具,那就没人认识你。下次记得戴上面具。”

“你说什么?本世子不戴面具!上次白色面具戴出来好吓人!”萧政环视后衙一圈,夜色静寂,风沙吹动的声响传入陆清颜耳中。

“颍州果真与兴安不一样!风沙这么大!”陆清颜一抬头瞥见监牢大门,有两名衙役正在大门前守护,接下来是一道道铁门被打开,秦旭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监牢中,陆清颜记得一共六道铁门,阴森潮湿的牢狱中散发着令人呕吐的恶臭,“好难闻!好难闻!”陆清颜捂着嘴,不想多说话。

“咣”地一声,牢门被狱卒景老三用钥匙打开,这里是关押秦旭和秦昊的监牢,有一个透气的窗户,牢中有两个木床,木床上铺有被褥。秦旭和秦昊坐在方桌前,晋衡身穿官袍坐在秦旭对面,将一个蹴鞠放在方桌上,严肃地问道,“秦旭,本官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可认识此物?”

萧政干咳一声,挥手示意景老师将秦昊带出监牢,紧挨着晋衡坐下来,合上折扇,扭头瞧着站在身后的陆清颜,“秦旭,你如实说,莫要有顾虑。”

秦旭拿起方桌上的蹴鞠,双眼含泪,轻声呢喃,“大哥,兄长。这是大哥最喜欢的蹴鞠,大哥出事前一日我和大哥还去颍州最大的蹴鞠场组队踢球,就是颍州百姓平日最喜欢的蹴鞠游戏。当夜我陪着大哥回府,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大哥便中毒昏迷。”紧握着萧政的手臂,“我大哥怎么样了?”

萧政脸色苍白,瞪着秦旭,笑着说,“秦旭,秦麟的毒已解,今夜观察几个时辰明日便能醒来。本郎君此次来监牢是问案,当日在蹴鞠场可曾过反常之事?”

秦旭用手擦着眼角的泪,低着头,松开萧政的手臂,“我相信萧郎君!萧郎君曾是阿爷最为得意的学生,亦是赫赫有名的玉面神探。”用手摸着头,尽力回忆着当日之事,“当日午时吃完午食我和大哥进入颍州蹴鞠场,当时有人在玩赌球,我和大哥组队,另一队是蹴鞠场固定的三个人,常封,何鸣,蓝凤和。每次赌球我和大哥组队都能赢对方,当日也不例外,那日我和大哥对抗常封三人,差不多赢了一千两白银。我在蹴鞠场中还踢伤常封的右腿,常封并未计较,在蹴鞠场上此等事很常见。大哥去找蹴鞠场胡主事领钱时与其发生争吵,依然顺利领到一千两白银。当日的情形就是这样。”

“胡主事可是北漠人?”晋衡低声发问。

秦旭摇着头,“这个看不出来,这十年来有不少北漠人在颍州城中居住,说话和大荣人并无两样,还有北漠女子与颍州百姓通婚生子。”

“你可知你的真实身份?”萧政低声问道。

秦旭面色苍白,叹息一声,默默地点头,“我和大哥是亲兄弟,并不是阿爷的养子。”

“你可曾见过玉香?”萧政继续追问,“秦昊不会告诉你真相,只有被撵走的玉香才知道此事。”

秦旭大吃一惊,接连叹息几声,“玉香被阿母撵出秦府后,我出钱雇人打探玉香的下落,后来在城北望舒巷寻到玉香的行踪,当年玉香被撵出秦府,身无分文,流落在城北望书巷,城北打更人郭巡年近五旬因同情玉香的遭遇被收其为干女儿。后来我去望书巷看过玉香,玉香道出当日听到的秘密,那就是我的真实身份,我的亲生阿母是秦府丫鬟梅婉,玉香多次去找过阿母的踪迹,并未有所收获。”

“秦旭,此事秦昊和林老夫人可曾知晓?”晋衡大声问道。

秦旭一直摇头,提了一个条件,“萧大人,为何要把秦昊放在我身边?”

萧政轻摇折扇,冷哼道,“秦旭,在下次过堂前刺史大人不会释放你,你也要好生看着秦昊。秦昊此人不老实!”

秦旭点着头,“这个蹴鞠可否留下来?在牢中好生无趣!”

晋衡干咳一声,点点头,凑到萧政耳边低声问,“今夜先审到这里?”

萧政合上折扇,一副肃穆的神态,打了一个响指,“景老三,拿来!”

景老三在旁用心记录,将口供交给晋衡,“晋参军,这是秦旭的证词。”

晋衡瞧了一眼证词,交给秦旭,“签字画押!”

秦旭在证词上盖上手印递给晋衡,“萧郎君,晋参军,只要大哥能醒来,我在监牢中待上几日也无妨。”

陆清颜站在萧政身后,笑着问,“秦郎君,你为何不入仕为官?”

萧政扭头瞪着陆清颜,转念一想,“此时最好听一听秦旭的心里话。”

秦旭轻咬嘴唇,轻声说,“本郎君对做官不感兴趣,喜好经商,在颍州城同时掌管三家店铺,偶尔去蹴鞠场玩一玩,平日回府照顾阿爷,还有一双儿女相陪。”

“秦旭,你和阿鸣想得一样,乐得清闲,日子过得逍遥。”陆清颜笑着拍手。

此时监牢中蕴藏着一股浊气,伴随着人犯的哀嚎声,萧政深感其中的恐怖和瘆人,“晋参军,今夜审案先到这里。”

陆清颜笑着鼓掌,打了一个哈欠,“太困了!先回府歇息!”

晋衡轻笑一声,连忙挥手,“开门!景老三,在牢中好生照顾秦旭!”

狱卒景老三一一记下这些事,领着萧政和晋衡、陆清颜三人离开监牢。陆清颜又是一道道铁门过,再一次感受到监牢的阴森和潮湿,轻吹一口气,暗自发誓:本娘子再也不想来颍州监牢,这里不是好去处,就是一个腌臜之地。

萧政此刻能感受到秦旭这么多年寻母的艰难,那是何其悲凉,何其凄惨。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一刻钟后,萧政和陆清颜来到府衙后衙的凉亭中,晋衡笑着问,“萧世子,今夜可有收获?”

萧政沉思片刻,瞧了一眼挂在凉亭中的红灯笼,轻摇折扇,“我们要去一趟颍州蹴鞠场,秦旭曾提及的蹴鞠场,秦旭既然有证词,我们要去求证一下。”

晋衡点点头,凌空跃起,在半空中冲着萧政招手,“一起去!”

萧政拉起陆清颜腾空跃起,快速追上晋衡,只听见陆清颜不停地咒骂,“又不好好走路!骑马去也行!你一个世子净折腾本娘子!”

萧政不耐烦地讲,“少说几句!时不我待,若蹴鞠场中混入北漠人,秦麟被毒杀一案便是一个阴谋。”

陆清颜又一次闭嘴,在心里悄悄地骂,“无耻!无耻!就你会轻功啊!”

晋衡转身瞧着萧政,苦笑三声,“这个萧世子,摊上这么一个粘人的未婚妻,日后定不好过喽!”

今夜颍州城风沙较小,秦旭提到的蹴鞠场在城北望南街上,这里是颍州城最大的蹴鞠场,日日有人来此赌球,颍州富商权贵皆会来此看蹴鞠比赛。萧政和晋衡、陆清颜一齐落在蹴鞠场观看台上,陆清颜瞧着黑漆漆的蹴鞠场,叹气,摇头,嘟着嘴,“现在没人!你想找谁问?”手指观看台,“两位郎君,蹴鞠场无人看管。”

晋衡走过来轻拍萧政的肩膀,手指蹴鞠场正门的一处门房,“这个蹴鞠场门房有人,瞧着样子应是刚睡下,我去把人抓到观看台上。”

萧政还没反应过来,晋衡“噌”地一下跳下蹴鞠场去抓门房。

“这人跑得挺快!”陆清颜笑着点头,“至少晋参军轻功比你好!”

萧政环视一圈蹴鞠场,蹴鞠场正门的门房被一道亮光照亮,一炷香后,晋衡手提着蹴鞠场胡主事来到观看台上,手指胡主事,“这就是门房!这个蹴鞠场的主事姓胡!你来审一审!”

胡主事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萧政,躬身施礼,“萧郎君,有事你请问,小人定如实回答!”

萧政叹息一声,“胡主事,你还记得那日秦麟和秦旭来蹴鞠场踢球的场景吗?”

胡主事低着头沉思,低声回答,“那日午时过后秦麟带着秦旭来蹴鞠场踢球,还赢了一千两白银,和他们两个对抗的队员常封右腿受了伤,常封骂骂咧咧,想要和秦旭干架。”

萧政点着头,顺口问了一句,“蹴鞠场可来过北漠人?如铁勒人。”

胡主事用手摸着头,一直在摇头。

晋衡发现胡主事的异常,大声发问,“有,还是没有?你若敢窝藏铁勒奸细,本参军定抓你去治罪!”

胡主事拱手作揖,哭着回答,“小人只是一个小主事,东家要小人怎么做,小人便怎么做。蹴鞠场还真来过铁勒人,只是来观看台看球赛。”

“秦旭踢伤常封那日,可曾有铁勒人来过?”萧政继续追问。

胡主事摇着头。

萧政拔出腰间的棠溪剑架在胡主事的脖颈上,“有?还是没有?本世子脾气不好,你最好说实话!”

胡主事“扑通”一声跪下来,低声回道,“不瞒萧世子,东家便是北漠铁勒人巴赫鲁,每日都有铁勒人来看球赛。”

晋衡阴沉着脸,大声说道,“胡主事,本参军交给你一个任务,日日盯着东家,还有每日来看球赛的铁勒人,一旦这些人有异动便来府衙回禀。”

胡主事无奈地答应,大声喊,“小人答应!小人答应!”

萧政笑着转身拉起陆清颜跳下蹴鞠场来到蹴鞠场正门,晋衡用手抓起胡主事回到蹴鞠场门房。萧政和陆清颜等在蹴鞠场正门,一刻钟后晋衡出现在萧政面前,冷风吹着三人的脸庞,这是阴冷的寒风。

晋衡脸上带着微笑,好奇地问,“你猜一下,今夜秦府会有什么惊喜?”

“我们先回萧府,有何事明日府衙再议。”萧政拉着陆清颜辞别晋衡走在大街上,此时已到宵禁时刻,陆清颜轻声问了一句,“路上遇到巡街兵士,该如何躲避?还不如在空中乱飘。”

“在空中乱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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