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指尖一弹，灵光飞出，落在阵法边界。追踪响应符启动的信号刚消失，她掌心的玉简就震动了一下。坐标浮现出来，山林西南方向三百步外有人站着。
她没有动。
风挽月捏着符纸，玉珩剑已出鞘半寸。三个人背靠背站着，谁也没说话。过了几息，那股窥视感退了，像是被什么惊走的。
“走了。”玉珩收剑。
风挽月松了口气，“下次别躲着，直接打出来。”
凌颜低头看玉简，数据归零。她合上眼，脑子里却闪过一个画面——玉珩躺在血泊里，胸口塌了一块，呼吸微弱。她冲过去喂他吃一颗泛着金光的丹药，他咳出一口黑血，手指慢慢有了力气。
她睁开眼。
心跳有点快。
那个画面不是现在发生的，但很真实。像她以前加班到凌晨时刷到的剧情预告，清晰得不像幻觉。
“我得去藏经阁。”她说。
风挽月歪头，“现在？”
“嗯。阵法的事暂时停一下，我想查点别的。”
玉珩看了她一眼，“需要人陪？”
“不用。你们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她转身离开演武场，脚步比平时快。脑海里的画面还在回放，尤其是那颗丹药的颜色和气味——带着灼热的甜香，像烧化的蜜糖混着铁锈味。
这味道她闻过。
在空间深处的那个炼丹密室里，灵泉边上，有一口小鼎常年温着药气。那是她最早开始试炼丹药的地方。
穿过宗门主道，凌颜进了藏经阁。守阁弟子认得她是核心弟子，没拦她。她直奔三层偏殿，那里堆满了残卷和古籍，没人愿意来翻。
书架高耸，灰尘落满册页。她一本本扫过去，手指划过封皮，忽然停住。
一本灰褐色的卷轴卡在两本功法之间，边角翘起，像是最近被人碰过又塞回去。
她抽出来，吹掉灰。
《涅盘续命丹方·残》。
字迹斑驳，但能看清。第一行写着：“主材：千年灵乳一盏，凤凰血三滴。”
她瞳孔一缩。
灵乳可以靠空间灵泉长期温养模拟，可凤凰血……整个修仙界都没几人见过真凰。
往下看，炼制过程复杂，九转火候，七次提纯，最后还要以濒死之躯为引，才能激活药性。服下后若撑不过三个时辰，必爆体而亡。
太危险。
但她想起刚才的画面——玉珩快死了，她喂他吃了这药。
说明未来他会用上。
也说明这丹能成。
她闭眼，混沌灵根微微发热，空间玉简轻轻震了一下。一段信息流涌入识海：**赤阳草可代凤凰血三分力，需与灵乳融合震荡三次，离火煅烧至琥珀色止。**
这是她的现代思维在推演，结合化学反应模型和能量配比得出的结论。
可行。
她立刻取出空白玉简，把丹方抄录下来，又写下替代方案。做完这些，她抱着卷轴下了楼，直奔自己洞府后的隐秘入口。
推开石门，里面是一间封闭的静室。中央摆着青铜鼎，旁边是药田引来的灵泉支流。墙上刻着三层防护阵纹，她进门就启动了。
安全了。
她盘坐在鼎前，打开空间药田，摘了三株赤阳草。草叶通红，握在手里发烫。
放进鼎中，再从灵泉深处取出一小瓶温养了半年的乳白色液体——这是她用灵泉精华模拟出的“伪千年灵乳”。
两种材料入鼎，刚接触就发出“嗤”的一声，冒出白烟。药液翻滚，颜色由白转红，热度飙升。
她立刻调出混沌灵根的感知力，一边控制灵力输入节奏，一边观察药性变化。这种精细操作耗神极快，但她不敢停。
时间加速开启。
外面一刻钟，里面已是第三天。
她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绷紧。药液已经熬了七轮，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稳定。现在正进行第八次震荡，火候卡在临界点。
突然，鼎内传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主人，火候过了！降三成离火，加半息阴息！”
凌颜猛地抬头。
声音是从鼎里传出来的，女声，带着一丝焦急。
器灵？
她愣住。自从认主后，星引只在战斗或阵法共鸣时有过波动，从未主动开口说过话。
但现在，它提醒了她。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调低离火，同时注入一丝寒属性灵力。药液剧烈晃动几下，渐渐平静下来，颜色由猩红转为浅金，最后沉淀成温润的琥珀色。
成了。
第一炉替代丹药初步成型。
她没开鼎，而是用灵识探进去查看。丹丸未成形，还在温养阶段，表面浮着一层金光，像是在吸收鼎内的残余能量。
还需要一轮。
她坐回蒲团，继续输入温和灵力维持温度。额头汗水滑落，滴在鼎壁上，“滋”地一声蒸发。
这时，器灵的声音又响了，轻了些：
“刚才差点炸炉。”
“我知道。”她说，“谢谢你提醒。”
“我不是为了谢。”器灵顿了顿，“我是怕你失败。”
凌颜怔住。
以往它只是工具，现在却有了情绪。
她笑了下，“那你以后多看着点。”
“我会。”器灵说，“你太拼了。”
她没答话，只把手贴在鼎身上。紫光微漾，映在她脸上。
丹香越来越浓，带着暖意。她知道这一炉要是成功，至少能让重伤者吊住一口气，不至于当场陨落。
想到玉珩躺在血里的样子，她眼神沉了沉。
必须成功。
第九轮开始。
她重新调整火候，灵力如呼吸般平稳输出。药液缓缓旋转，中心出现一个小漩涡，金光从中透出。
器灵安静下来，似乎也在专注观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外面天色渐暗，静室内只有鼎中微光闪烁。她的手一直没离开鼎壁，指尖发麻，但不敢松。
终于，药液完全凝实，形成一颗拇指大的丹丸，悬浮在鼎心，缓缓转动。
还没好。
最后一道工序是封丹，需要用自身精血画印，引导药性内敛。
她咬破指尖，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纹。血珠落下，融入鼎中，符纹燃起微光，罩住丹丸。
丹丸轻轻一震。
金光暴涨。
她迅速撤回灵识，双目紧闭，靠本能维持控火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减弱。
她睁开眼。
丹丸落回鼎底，表面光滑，色泽如蜜，香气清而不散。
成了。
但她没开鼎。
经验告诉她，刚成的丹要静置十二个时辰才能开封，否则药性不稳。
她靠在墙边，喘了口气，全身像被抽空。三天高强度炼制，精神几乎透支。
可她嘴角扬起。
这丹能救玉珩。
也能救风挽月。
以后他们再拼到极限，也不用怕断后路。
她伸手摸了摸鼎身，“谢谢你开口。”
器灵没说话。
但她感觉到了，鼎身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她闭上眼，准备打坐恢复。就在这时，鼎内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叮”。
像水滴落入静湖。
她睁开眼。
鼎心那颗丹，正在缓慢旋转，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