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卧室里,季珩抱着苏漾,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体温交融的触感很真实,可他心里的不安却像细密的针,时不时扎一下。
刚才苏漾情动时唤了声“季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总在想,她叫的是哪个“季珩”?
是此刻抱着她、藏着秘密的自己,还是那个温顺黏人、不用背负过去的“失忆季珩”?
每次想到她可能是在对着“另一个自己”动情,他就忍不住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确认她是真的在自己怀里。
可他不敢说。
他怕一旦坦白“恢复记忆”,苏漾会想起以前他的控制欲、他的逼迫,会再次提离婚;
怕她发现这阵子的“温顺”都是伪装,会觉得被欺骗;
更怕她心里还装着那个“失忆的季珩”,而不是现在这个满心占有欲的自己。
他只能忍着,等着,等苏漾对“失忆的他”渐渐淡去,再一点点让她接受“真正的自己”。
这份隐忍在看到顾晏辰的名字时,彻底绷到了极限。
下午陈默递来的行程表上,明晃晃写着“顾晏辰将出席明日‘番茄心理’的股东会议”,还附带一句“顾总提出会后想与苏总单独讨论推广方案”。
季珩盯着“单独讨论”四个字,指尖几乎要把纸戳破,胸腔里的火气像被点燃的引线,滋滋作响。
“季总,忍无可忍,从头再忍”,陈默在旁边小声劝,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
他太清楚季总的脾气,也怕自己又被发配去澳洲。
“不想去澳洲就闭嘴。”季珩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
“他以为自己是谁?借着股东的名义天天找苏漾,真当我没脾气?”
“或许……您告诉苏小姐您恢复记忆了,她会高兴?”陈默壮着胆子补充,
“苏小姐以前就说过,讨厌被隐瞒,喜欢坦诚……”
“你以为你很懂她?”季珩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
“她要是知道我装失忆,只会觉得我又在耍手段控制她,你想让她再提离婚?”
陈默被怼得不敢再说话,只敢小声应了句“知道了”。
“下班。”季珩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烦。
陈默几乎是立刻就抓起外套往外走,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太好了,又能提前下班!
以后得多“多嘴”几次,说不定季总为了让他闭嘴,天天让他提前走。
另一边,苏漾坐在书房里,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照片。
是她和季珩以前去琉璃岛拍的,照片里季珩抱着她,在椰子树下笑,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刺眼。
她想起昨天吃饭时,随口提了句“下次去海岛,要你再给我摘椰子”,当时季珩的反应很奇怪。
以前的季珩(失忆时)听到她提“过去的季珩”,会吃醋,会皱着眉说“他是他,我是我,我比他更爱你”;
可昨天的季珩,只是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兴,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只含糊地说“是吗?可能我忘了”,但苏漾看得清楚,那不是“失忆”该有的反应,更像是“终于被记起”的窃喜。
还有上次,她在摄影室翻出以前季珩帮她拍的照片,随口说“以前你总嫌我拍照姿势僵硬,还故意挠我痒痒”,当时季珩的手指顿了顿,甚至下意识地模仿了以前挠她腰侧的动作,虽然很快就收回手,找借口说“可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但苏漾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难道他已经恢复记忆了?”苏漾轻声自语,指尖停在照片上季珩的脸。
如果真的恢复了,为什么要隐瞒?
是怕她生气,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决定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