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窗开着，傍晚的海风溜进来，裹着点海菜的清鲜，正好吹散蒸蛋腾起的热气。
林月娘正蹲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个小刷子，仔细刷着盆里的蛤蜊——每一只都圆滚滚的，壳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沙，是云青山下午赶海摸回来的，吐了一下午沙，这会儿壳都微微张着，露出点嫩白的肉。
“娘，我来帮您洗！”云栖月挽起袖子，伸手去接水盆。
“刚摸的就是不一样，吐沙吐得干净，一点不牙碜。”林月娘笑着让开位置，从碗柜里拿出个青花碗。
“你爹说，蒸蛋要想嫩，水和蛋得一比一，还得用温水调。”
云栖月一边刷蛤蜊，一边点头，余光瞥见云河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娘，小妹，蒸蛋啥时候好啊？我闻着香味都快把馋虫勾出来了！”
“急啥？等会儿还有你爱吃的小油菜呢！”林月娘嗔了他一眼，拿起鸡蛋在碗边磕开，蛋清蛋黄流进碗里，金黄的蛋液在夕阳下泛着光。
她用筷子顺时针搅匀，又慢慢兑进温水，边兑边搅：“你小妹上次带回来的这个灵泉水，蒸蛋最香，比山泉水还润口。”
云栖月刷完最后一只蛤蜊，放进清水里漂着：“娘，这小油菜是哪儿来的？我记得没有种这个啊？”
“是你爹和村长伯领着人新种的！”林月娘搅着蛋液，语气里带着点自豪。
“就村西头那片闲地，以前荒着长野草，你爹说可惜，跟村长伯商量着，组织闲不住的老人小孩，翻了十亩地出来，全种了小油菜。”
“十亩？”云栖月愣了一下，“我咋不知道这事？”
“你前阵子忙的事那么多，哪顾得上这些。”林月娘把搅好的蛋液过了遍筛，滤掉浮沫。
“翻地的时候可热闹了，小娃子们捡石头，妇人她们就薅野草，连雪宝都跟着跑，蹲在田边晒太阳，见着兔子靠近就去逮，跟个小保镖似的。”
“雪宝？”“它还会护着菜啊？”
“咋不会！”林月娘把蛤蜊一个个嵌进蛋液里，摆得整整齐齐。
“你爹说，有回见着雪宝娘领着雪宝，就在田埂上卧着，也不祸祸菜，就盯着过路的野物，可乖了。”
灶火舔着锅底，蒸汽很快冒了出来，裹着蛋液的清香和蛤蜊的鲜气，满厨房都是香味。阿璃忍不住跳上灶台边，爪子扒着锅沿，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主人，快好了没？我都能闻着里面的鲜味儿了！”
“快了快了，再蒸五分钟。”
林月娘盖上锅盖，又从竹篮里拿出一把小油菜——翠绿的叶子，嫩黄的菜苔，上面还沾着水珠，看着就新鲜。
她拿起菜刀，“唰唰”几下切好，锅里倒油，油热了下蒜末，“滋啦”一声，香味又浓了一层。
云河早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桌边，眼睛盯着灶台：“娘，这油菜用啥浇的啊？看着比镇上买的嫩多了。”
“就用净化站的水啊！”林月娘把油菜倒进锅里，翻炒起来，翠绿的菜叶很快软下来，却依旧鲜亮。
“这水养菜比啥都好，浇了没几天，菜芽就冒出来了，脆生生的，一点涩味没有。”
说话间，蛤蜊蒸蛋也蒸好了。
林月娘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嫩黄色的蒸蛋像布丁似的，颤巍巍的，蛤蜊嵌在里面，壳是浅灰色的，肉是嫩白色的，汤汁亮晶晶地裹在周围，看着就诱人。
“开饭咯！”林月娘把蒸蛋和炒油菜端上桌，又摆上一碗糙米饭。
云河第一个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蒸蛋，吹了吹送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娘！这蛋也太嫩了！入口就化，鲜得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云栖月也尝了一口，蒸蛋滑嫩得像云朵，带着淡淡的奶香，蛤蜊的鲜完全融进蛋液里，一点不腥，嚼到蛤蜊肉的时候，脆嫩弹牙，鲜汁在嘴里爆开。
“娘，这比城里餐馆做的还好吃！”
阿璃蹲在云栖月旁边，爪子扒着她的腿：“主人，我也要！我要吃蛤蜊！”
云栖月用另外一个筷子夹了个小蛤蜊，剥了壳递过去，阿璃叼着嚼得欢，尾巴尖儿都翘起来了。
糖豆也从云栖月肩头飞下来，落在桌边，啄了啄蒸蛋的边缘的桌子，黑豆眼亮了，又啄了两下，云栖月也给他挖了一勺装在小碟子里，他吃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时，云青山扛着锄头回来了，身上还沾着点泥土：“啥香味这么香？”
“爹，您回来得正好！快尝尝娘做的蛤蜊蒸蛋！”云栖月给父亲盛了碗饭。
云青山坐下，夹了一筷子油菜，嚼了嚼，眼睛眯起来：“这油菜不错啊！脆生生的，还带着点甜，比以前种的好吃多了。”
“那是，用净化水浇的能不好吃？”林月娘给丈夫夹了个蛤蜊。
“你跟村长叔他们种的这十亩菜，啥时候能收啊？”
“快了，再有半个月就能收菜苔，收完菜苔还能收油菜籽，榨油吃。”云青山扒了口饭。
“昨天我去看，长得可旺了，绿油油的一片，雪宝一家还在田边卧着呢，见着我就摇尾巴。”
“雪宝她们真乖。”云栖月笑着说，又夹了口油菜，脆嫩的口感，带着蒜香和青菜本身的清甜，一点不油腻。
“娘，这菜炒得真好吃，下次咱们可以做个香菇扒油菜，或者凉拌菜苔。”
“行啊！你想咋吃娘就给你做！”林月娘笑得眉眼弯弯。
“等菜苔多了，食堂那边我哥也给大家做做，尝尝这油菜。”
云河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我觉得做成腌菜也好吃！脆生生的，配粥绝了！”
“你就知道吃！”林月娘嗔了他一眼，却还是点头。
“腌菜也行，等收了菜苔，挑些嫩的腌上，冬天吃正好。”
金元宝也凑到桌边，尾巴摇着，盯着桌上的菜，云栖月夹了点油菜叶放在它碗里，它立刻埋头吃起来，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