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最能勾起业务员对金钱欲望的话甩到刘华强脸上,让他瞬间语塞。
经过简单思考刘华强回答道:“当初入职的时候,礼和洋行和我说的是实习期如果能拉来业务给我三点五个提成!”
张立强点点头:“还算可以的,德国佬倒是没有坑你!那么大帅这边呢?你准备提多少?”
【大帅】这个称呼很【反动】,但是确实是那位张司令一段经历。要知道大名鼎鼎的铁军,当年就是他的麾下,那时候部下们都称他为【大帅】。
在北伐创下赫赫威名,后来冤死的名将。当年只是他手下一个独立团的团长,两人的地位大致和李云龙与总指挥差不多。
张立强突然用上这个称呼,到底是提醒刘华强张司令的地位,还是让他不要忘记两代人的交情,又或者是区别于军中其他“小字辈”军头,都有可能。
刘华强八面玲珑,很是爽快的说:“张伯伯帮我家那么大的忙,我怎么能还赚他的钱呢!”指着这套二层楼说道:“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就常说,这套房产都是张伯伯贴补给他两千大洋,他才趁着低价买下来的,他让我不要忘本!”
张立强微微点头:“司令说过那件事,那次你父亲跑前跑后忙了几个月,两千大洋本来就是他的辛苦费!”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还是很赞同司令对刘家父子的评价:虽然是吃两头的中间商,但是人家赚的确实是辛苦钱,相比其他同行,算是一股清流了。这个世道,知恩图报的人很少,下一代还知道感恩的就更少了。
难怪司令不遗余力的把他安插进洋行。
张立强又想起那件事,忍不住想告诉刘华强,让他远离日本人,但是司令那边又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
正在这时,刘华强好奇的问道:“张大哥,那位带我入行的许文轩,是张伯伯的关系吧?”
张立强说道:“大帅确实托他多照顾你,我说过的这人在军界名声不错的!”
“看样子他好像路子很野!”
张立强笑道:“国舅爷的人,路子当然野了!”
怪不得,“老头子”哪天开香槟师傅都知道,鬼子和英国佬谈判到了到了哪一步,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连国府明年的军事预算,许文轩都能提前半年预知。原来是国税局局长的路子,想来税警总团的德械,就是自己师傅经手办理的吧!
刘华强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原来我师傅背景那么深厚,那这回我拿到洋行的提成,得按照规矩上缴给他七成!”
张立强挥挥手:“你得了吧,他才不会在乎你那三瓜俩枣的!你买一些进口咖啡豆送给他就行,那家伙就喜欢自己磨咖啡玩!”
刘华强有些犹豫:“不好吧?这是洋行的规矩!”
张大哥不屑笑道:“那是底层的规矩,上层人从来不按照规矩办事,咱们是专门打破规矩的!”
刘华强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你就听我的,以后尊重他一些就行了。大帅打过招呼了,比什么狗屁规矩顶用多了!”
刘华强这才意识到,他在这个民国也是有靠山的。
“好的,我以后一定以师礼待他!”
聊着聊着,两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出发前往礼和洋行。
刚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刘华强就闻到钱明宇的气息,里面还夹杂着大米饭的清香。
刘华强嘴角一撇,看来这位老乡终于占到一丝红利了。
可能是看到张立强也在,钱明宇没有现身。刘华强也不在乎,反正和钱明宇的交易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有空了把今天的量补上就是了。
钱明宇从街角跟到两人上了黄包车,这才出城上山向支队长和政委汇报。
“能住在刘华强家里,看来这个人和他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
政委问道:“老钱,你确定刘华强在老家和沪上都没有兄弟姐妹了吗?”
钱明宇关了口开水说道:“都调查过了,确实没有亲人了!”
政委皱着眉头沉声说道:“那只能用笨办法了,派人去问问周围邻居,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行,我这就去安排!”
……
除了入职那天,刘华强这是第二次见到了洋行总经理霍夫曼。
若不是许文轩在旁边翻译,刘华强真的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德国人在说什么!
张大哥也是在兜圈子,问了几乎是洋行的所有商品。要不是昨晚和他透过底,刘华强还真以为张伯伯要在安徽建一座发电厂。
整个上午,张立强都好似在打游击,东放一炮,西打一枪的,弄得霍夫曼不知道他到底看中了什么。
中午吃过饭,无聊无趣无味的谈判继续进行。
“马克沁呢?”
“900大洋一挺,子弹另算!”
许文轩把霍夫曼这句德语翻译过来后,刘华强感觉到张立强眼中一亮。
“要是我们大帅一次购买两百挺,最低多少能给到什么价?”
“我可以做主让利百分之十,也就是810大洋一挺!”
霍夫曼已经习惯了张立强的各种问价了,许文轩提前和他说过,那位张大帅确实要买一批军火,但是具体买什么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大概率是看什么便宜实用就买一点,好用了就再追加订单。
可是实际上呢?军火这东西又不是卫生纸,随便买一卷,用着软和不漏一手的下次买一大包。
卖军火都是下面人要求很久,军头货比三家才定下的,又怎么可能随便看看?
“750大洋一挺,送一个基数弹药!”
“啊?”
“霍夫曼先生,张先生说:750大洋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还要求我们另外赠送一千发子弹!”
德国总经理终于意识到,这位张司令的代表对重机枪感兴趣。
“张!你能选中马克沁,说明你很有眼光!对比起你们的主要对手日本人,马克沁的优点太过于耀眼了,尤其是经过dwm公司改进过生产工艺后,射速比上次世界大战提高了百分之十,达到了每秒十发,而且几乎不会发生卡壳的情况。
你真的应该到靶场试一试这款高效率的杀人利器,相对而言,日本的大正式和九二式就像个小丑,和他们粗制滥造的南部手枪一样可笑!”
张立强也不是没有准备的:“dwm公司生产的吗?我怎么听说现在贵国所有的兵工厂,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通用机枪上面?您买给我的不会是上次世界大战的旧货吧!”
霍夫曼赶忙否认:“尊敬的张,你也知道,我们德意志战败后所有重火力都被英国佬和法国佬销毁了,马克沁也不例外。如果真的还能找到几挺大战时的老货,应该是过去支援给意呆利那个叛徒的!国内真的找不出几挺旧货了!”
张立强微微摇头:“你给的价格实在太贵了,要知道马克沁最早是出现在大不列颠的,而且刚才您也说了法国佬收缴了你们的所有重武器,也许我该去汇理银行问问,听说他们有很多军火抵押品!”
汇理银行是法国佬开在沪上的银行,虽然主营不是军火,但是这个时代用军火抵押贷款的不在少数。
德意志对法兰西的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提到这个霍夫曼为了祖国也得争夺这张订单。
“780大洋,两个满装弹链!这是我们能给出的最低价了!”
“如果能加到一千发子弹,我们今天就可以签合同!”
水冷马克沁一个弹链可以装333发7.92毫米子弹,一个基数就是三条弹链。重机枪子弹的生产工艺早已被国府破解,金陵兵工厂、巩县兵工厂都可以大量生产。德国人多送的可以收起来以防上面卡脖子,真的掏钱买,一千发进口7.92重机枪子弹,大概也要150大洋。
“至少要预付百分之三十定金,生产周期半个月;装船后在支付百分之三十;运抵沪上约一个月,交货时付清剩下的百分之四十!”
张立强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越快运回过来,我们越早商谈下一单生意!”
霍夫曼站起身和张立强握手:“一周之内装船,二十天后保证让您闻到新枪上的机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