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年脚步踉跄地踏入内室,摇曳间,他看见白言卿正将姜袅袅整个人圈在怀里,她柔软的身躯无力地倚靠在他胸前,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白言卿低声在她耳畔诱哄着,声音沙哑充满占有欲:“乖,喝点水…”
姜袅袅眼神涣散,长睫湿漉漉地垂着,乖顺地仰起头,小口啜饮着他递到唇边的清水,一副全然依赖的模样。
白言卿眼底掠过暗沉的满足,低头怜惜地吻了吻她发烫的额角,可环抱着她的手臂却丝毫未松,甚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
她早已被折腾得意识模糊,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切,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而白言卿的全部心神也早已被怀中这具温软馨香的身体占据,竟未曾留意到身后愈来愈近的,压抑着怒火的脚步声。
直到床榻另一侧猛地一沉,一道滚烫而带着怒意的身躯毫不客气地挤了上来,甚至霸道地伸手想要触碰姜袅袅汗湿的肩头,白言卿才骤然惊觉。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染着情欲的桃花眼里瞬间结满寒冰,凌厉的目光狠狠刺向不请自来的陆景年。
眉头紧紧锁死,方才那点伪装的温柔荡然无存,脸上只剩下被侵犯领地的阴鸷暴怒,从齿缝间挤出:“出去!”
陆景年对白言卿的怒斥充耳不闻,炽热的目光死死锁在姜袅袅身上,竟自顾自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仿佛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肌肤。
白言卿见状,眼底瞬间掀起滔天怒火,他猛地将神智昏沉的姜袅袅更紧地箍进自己怀里,用身体阻挡开陆景年的动作,厉声道:“滚开!”
陆景年被他这占有的姿态激得心头火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甘的控诉:“白言卿,你别太自私,袅袅她也是喜欢我的!你凭什么独占她?”
“喜欢你?”白言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可随即联想到不久前在那雪肌上看到的刺眼痕迹,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猛地瞪向陆景年,声音愤怒,“原来是你,那个留下痕迹的奸夫是你。”
陆景年毫不畏惧地瞪回去,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你不也是?装什么正人君子。”
话音未落,他竟直接上手,试图将姜袅袅从白言卿的禁锢中抢夺过来。
姜袅袅被两人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争夺拉扯得难受至极,原本昏沉的意识都被搅得清醒了几分。
她趁着两人剑拔弩张,互相怒视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爬开,逃离这张仿佛要吞噬她的床榻。
两人察觉到她的意图,瞬间停下了争斗。
白言卿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纤细的脚踝,阻止了她的逃离。
他俯下身,声音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低沉而危险地问道:“袅袅,你想去哪里?” 那语气仿佛她若答错一个字,便会万劫不复。
而陆景年则趴在另一边,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语气急切:“袅袅你别走,是不是他弄疼你了?你让我试试,如果我比他好,比他更让你舒服,你以后就只和我一个人好,行不行?”
他的话音未落,旁边便传来白言卿一声冰冷充满讽刺的嗤笑:“做梦。”
…
在令人晕眩的迷乱与疲惫交织之中,姜袅袅的意识浮浮沉沉,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内。
耳边隐约传来白言卿压抑着不耐的声音,似乎是对着陆景年:“…你收敛些,没看见她已经受不住了吗?”
陆景年正情热,闻言只觉得是对方小看了自己的能耐,意图独占,语气不服倔强:“我知道轻重,用不着你来指点我…”
争执间,白言卿似乎强行按下火气,声音里透出关切,他取过一旁的水杯:“…先让她喝口水。哭了那么久,流了那么多眼泪,她定然渴得难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或争执或低斥,嗡嗡嗡地响在姜袅袅耳边,如同挥之不去的蚊蚋,将她寻求安宁的渴望也搅得粉碎。
她被这两种声音吵得头痛欲裂,心中涌起烦躁。
她也分不清具体是谁还在聒噪,只凭着本能,闭着眼睛,用尽此刻能汇聚起的所有气力,纤细的手臂胡乱抬。
“啪!”
“啪!”
两声算不上多重,却足够清晰的脆响,打断了所有的声音。
世界终于清静了。
姜袅袅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耳根子瞬间清净了下来,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疲惫而漆黑的深海。
*
陆景霆端坐在办公厅的沙发上,军装挺括,面容冷峻。
他对面坐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是北平一位颇有名望的大学教授。
此刻,这位教授正热情地伸出双手,与陆景霆礼节性地交握。
“陆元帅,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教授语气诚挚,笑容温和,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斯文。
陆景霆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目光平静无波,声音沉稳却决断:“李教授,我的立场,早已明确告知过贵方。我陆景霆的枪口,只对准外敌。国内的纷争,我不想参与。”
那位李教授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凝重,推心置腹:“元帅,您的原则,我等自然敬佩。但请恕我直言,如今这驱除外虏之战已近尾声,胜利在望。
一旦外部压力解除,国内这紧绷已久的局势必将重新洗牌。届时,盘踞各方的势力,尤其是最强的两方,绝不会允许您这样手握重兵,占据要冲的人物长久保持中立。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迫使您表明立场。”
他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着陆景霆:“我今日冒昧前来,并非强求,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提醒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