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
屠夫的脑子在恐惧中飞速运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亡命之徒独有的精光。
这是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危机。
但同样，这也是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天大的机遇！
若是能和这两位一看就来历不凡的“大人”搭上线，他“屠夫”在“避风港”的地位，岂不是要坐火箭一样往上蹿？
“大人！您可问对人了！”
他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极尽谄媚的笑容，那道狰狞的烧伤疤痕，都因此显得滑稽了许多。
“要说这‘避风港’里，对‘风暴之眼’最熟悉的人，那绝对非‘老鬼’莫属！”
“老鬼？”
阎罗机甲的电子合成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带丝毫情绪。
“对！一个又老又滑头的糟老头子！”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只知道他一个人，一条破船，在这片‘坟场’里像个幽灵一样混了几十年了！”
屠夫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生怕两位大人不满意。
“别人进‘风暴之眼’，都是在外围兜兜转转，捡点空间站的破烂。”
“那老家伙，胆子大得没边！”
“他经常一个人开着他那艘破得快散架的‘海鸥号’，往那些最危险的、连我们提都不敢提的‘风剪回廊’里钻！”
“好几次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里面了，结果过了几个月，他又拖着一船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的战舰残骸里掏出来的稀有货，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屠夫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他的手里，肯定有最详细的、独家的航道图！”
“他在哪里？”林默问道。
“这个……”屠夫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老鬼的脾气，又臭又硬，而且行踪不定。不过，这个时间点，他大概率会在‘锈蚀酒馆’喝酒。”
“带路。”
林默的指令，不容任何质疑。
“是！是！两位大人，这边请！”
屠夫立刻点头哈腰，亲自在前面引路，那姿态，比最专业的门童还要恭敬。
两台巨大的机甲，就这样，在一个本地恶霸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泊位，踏上了“避风港”那混乱而又肮脏的街道。
所谓的街道，其实就是空间站内部一条比较宽敞的主通道。
地面是坑坑洼洼的金属甲板，到处都是凝固的油污和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
头顶上，无数粗大的能量管道和通风管交错纵横，如同巨兽裸露的内脏，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黏稠的液体，从管道的缝隙中滴落下来。
通道两旁，是一家家由集装-箱或者飞船舱室改造而成的、光怪陆离的店铺。
有出售各种来路不明的武器和机械零件的，有公开叫卖着各种能让人变成怪物的基因改造药剂的，还有一些挂着粉红色霓虹灯的、里面传来阵阵靡靡之音的娱乐场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金属锈蚀、劣质燃料、酒精、汗臭和呕吐物的复杂气味。
这股味道，足以让任何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人，在瞬间就窒息。
两台机甲的出现，毫无疑问，引起了山崩海啸般的轰动。
街道上所有衣衫褴褛的拾荒者和满脸凶悍的佣兵，都像见了鬼一样，纷纷停下脚步，身体僵硬地向两边退开，自动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他们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混合了震惊、恐惧与贪婪的复杂表情。
在“避风港”这种地方，一台性能优良的机甲，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力和财富。
而像眼前这两台，尤其是那台光是看着就让人灵魂颤栗的黑色魔神，简直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禁忌存在！
屠夫感受着周围投来的那些敬畏的目光，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狐假虎威的、让人上瘾的感觉。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酒馆门口。
酒馆的招牌，是一块锈迹斑斑的合金板，上面用红色的涂料，潦草地写着“锈蚀酒馆”四个字。
“大人，就是这里了。”
“外面等着。”林默对着屠夫下达了指令。
“是，是。”
林默和顾知夏并没有解除机甲。
他们直接操控着机甲，用最蛮横的姿态，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金属大门。
轰——！
两尊钢铁巨神，强行挤进了这家本就狭小昏暗的酒馆。
原本嘈杂不堪的酒馆，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正在喝酒吹牛的亡命之徒，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僵硬地，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两个不速之客，脸上的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馆内的环境，比外面更加糟糕。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质酒精和呕吐物的酸臭味，几乎凝为实质。
林默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雷达，直接锁定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那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身材瘦小的老头。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破旧的宇航服内衬，脸上布满了饱经风霜的皱纹，一只眼睛，被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老旧的机械义眼所取代。
在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时候，只有他，依旧自顾自地，端起桌上一杯散发着诡异蓝色的液体，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仿佛门口进来的，不是两台能把这里夷为平地的战争机器，而是两个来讨酒喝的普通酒鬼。
“老鬼？”
阎罗的声音，在死寂的酒馆内响起。
老头那只完好的眼睛，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珠，在两台机甲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那台黑色的“阎罗”之上。
他的机械义眼，发出一阵轻微的“滴滴”声，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扫描。
“新来的？”
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想从我这，买进‘风暴之眼’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