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默哥哥，起床啦！吃饭饭啦！”
一个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软软的鼻音，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动着耳膜。
林默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好痛。
太阳穴的位置，像是有两根钢针在一下下地往里钻，每一次心跳，都会带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
他抬手按住额头，粗重地喘息着。
昨晚，他睡得极差。
两点钟，他和顾知夏交接班后，就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噩梦里。
他梦见，在那片漆黑的、望不到底的深海之中，有无数长满了眼球的球状物，蠕动着，翻滚着，从海底爬了上来。
它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甲板，一颗颗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默哥哥？你没事吧？”
顾念秋见他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担心地凑了过来，伸出小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好烫！”
林默摇了摇头，强行将脑海中那些扭曲恐怖的画面驱散出去。
“没事，做了个噩梦。”
看来昨天掉SAN值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明明只看了一眼，还迅速脱离了对方的注视，甚至晚餐还吃了加精神力的食物，SAN值居然还是掉到了70%。
那种来自高位存在的精神污染，根本不是靠数值就能完全豁免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简单洗漱后，跟着顾念秋来到了餐厅。
露台的餐桌上，顾知夏早已端坐在那里。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JK制服，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坐姿笔挺，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看到林默走过来，她那双锐利的丹凤眼立刻扫了过来，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你脸色很难看。”
她的声音清冷。
“还是不舒服？”
林默拉开椅子坐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老毛病。”
“哼，逞强。”
顾知夏撇了撇嘴，没再多问，只是眼神却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瞟。
“当当当当！”
顾念秋像献宝一样，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精致的芝士蛋糕。
蛋糕表面点缀着几颗蓝莓，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默哥哥，你快尝尝这个！”
她切了一大块蛋糕，放到林默面前的盘子里，小脸上写满了骄傲。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研制的，‘宁神芝士蛋糕’哦！吃了以后，就不会做噩梦啦！”
林默看着小丫头那副期待的模样，心中的烦躁被驱散了不少。
他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
蛋糕入口即化，浓郁的芝士香气混合着蓝莓的酸甜在口中爆开，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直冲大脑。
脑袋里那股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就被抚平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系统提示：你食用了‘宁神芝士蛋糕’（A级料理），精神力临时+10，精神抗性+50%，持续3小时。】
林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世界都清爽了。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对着顾念秋竖起了大拇指。
“念秋，你真是个天才。”
“嘿嘿。”
顾念秋被夸得小脸通红，开心地晃着小脚丫。
“那当然啦！我可是A级料理大师！”
坐在对面的顾知夏，看到林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紧绷的身体也悄然放松。
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用以掩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嘴里却还是那副不饶人的样子。
“你没事就好，省得还要我们照顾。”
吃饱喝足。
顾知夏一刻也不愿意浪费，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六合长枪，径直走向甲板。
“我去练习了。”
昨天那场战斗的无力感，让她迫切地想要变强。
顾念秋则是彻底开启了她的“假期模式”。
小丫头兴致勃勃地在船上到处乱逛，一会儿跑到船头吹海风，一会儿又趴在栏杆上看海里的鱼，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快活得像只小鸟。
林默则独自一人，回到了驾驶舱。
他需要搞清楚一件事。
昨天遭遇的那个骷髅禁区，究竟是个例，还是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的恐怖。
他坐在宽大的舰长位上，打开了久违的区域聊天频道。
频道里依旧热闹非凡。
海量的信息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
【东海吴彦祖：收木材！收金属！价格好商量！有的老板私我！】
【求生第一天：有没有人知道怎么生火啊？我的打火机用完了，快冻死了！】
【专业团队收物资：大量收购干净淡水和食物，可换基础图纸和武器，骗子绕道！】
【马里亚纳的渔夫：兄弟们，晚上千万别下水！我亲眼看到一条十几米长的大鱼，一口就把一个木筏给吞了！连人带船，渣都没剩下！】
【海上漂流瓶：有没有人组队啊？我一个人快疯了！求个大腿抱啊！】
林默快速地浏览着。
绝大多数玩家，依旧挣扎在最基础的温饱线上。
食物、淡水、基础材料，依旧是这个世界最硬的通货。
少部分已经将船升到3级以上的玩家，开始组建自己的小团体，进行更高效率的物资交换和情报共享。
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灯塔看守者：总结一个规律，兄弟们记一下。晚上只要待在船上，并且船上有光源，就不会被主动攻击。那些怪物，好像很怕光。】
这条信息下面，立刻跟了上百条回复。
【真的假的？】
【我靠！好像是真的！我昨天晚上在船头点了堆篝火，一夜平安！】
【难怪！我昨天看到远处有个船，亮着灯，周围的海兽都绕着他走！】
林默的眼神变得深邃。
他靠在椅背上，大脑飞速运转。
聊天频道里，没有任何人提到天空中的异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面和海底。
没有人，能像他一样，飞到云层之上。
所以，昨天遭遇的一切，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而是因为他，或者说，因为自然选择号，触碰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现阶段玩家能够触及的领域。
“高空……”
林默喃喃自语。
看来，在彻底搞清楚那座“骷髅禁区”的底细之前，他们不能再轻易飞上万米高空了。
那里，隐藏着足以将他们瞬间抹杀的，绝对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