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京城的风很冷。
秦家老宅的灯火却烧得通红。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秦家旁系。
此时正排着队。
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出大门。
他们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蜂巢”安保人员。
没有人敢反抗。
也没有人敢回头。
因为那个坐在正厅太师椅上的年轻人。
就是一尊活生生的杀神。
“都记清楚了吗。”
秦浩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语气平淡。
“净身出户。我不希望看到他们带走秦家的一针一线。”
秦刚站在一旁。
腰杆笔直。
“老板放心。所有的账户都已经冻结。每个人经过三道安检。连一颗金牙都带不走。”
秦浩点了点头。
他抿了一口茶。
目光投向大厅中央那个瘫软在地的老人。
秦振国。
这位在京城呼风唤雨二十年的枭雄。
此刻就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赖皮狗。
他的头发散乱。
那身昂贵的唐装上沾满了灰尘。
哪里还有半点家主的威严。
“小浩。”
秦振国抬起头。
浑浊的老眼里满是血丝。
声音颤抖。
“我是你二爷爷。是你亲爷爷的胞弟。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你不能把事情做绝。”
秦浩放下了茶杯。
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不大。
却让秦振国浑身一哆嗦。
“现在跟我谈血缘了?”
秦浩站起身。
一步步走到秦振国面前。
居高临下。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你给我爷爷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血缘。”
“你派人追杀我父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血缘。”
“你把我母亲逼死在天海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血缘。”
三个问题。
字字诛心。
秦振国的脸色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我那是被逼的。”
他试图辩解。
“是‘神使’。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如果我不做。他们就会杀了我。”
“懦夫。”
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秦振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中山装。
在李淳风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
但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却已经回归。
“大哥。”
秦振国看到秦振山。
就像是看到了鬼。
整个人都在往后缩。
“你……你真的好了。”
“让你失望了。”
秦振山走到弟弟面前。
眼中没有仇恨。
只有无尽的悲凉。
“振国。从小我就教你。做人要走正道。”
“可你太贪。太急。”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家主之位。你竟然勾结外人残害手足。”
“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
秦振国突然崩溃了。
他扑过去抱住秦振山的大腿。
嚎啕大哭。
“我不该听那个女人的话。我不该信那些人的鬼话。”
“这二十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我每天闭上眼就能看到你的脸。”
“哥。你饶了我吧。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给我条活路吧。”
秦浩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任何触动。
这种鳄鱼的眼泪。
太廉价。
秦振山闭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缓缓抬起手。
似乎想摸摸弟弟的头。
就像小时候那样。
但最终。
那只手还是停在了半空。
然后无力地垂下。
“晚了。”
秦振山的声音有些哽咽。
“二十年的血债。不是一句错了就能抵消的。”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他转过身。
不再看秦振国一眼。
背影显得无比萧索。
“小浩。交给你了。”
秦浩点了点头。
“秦刚。”
“在。”
“带走。”
秦浩的眼神冷酷如冰。
“送去燕城监狱。让他和那个死去的典狱长作伴。”
“告诉里面的犯人。好好‘照顾’他。”
“我要让他活得清醒。死得明白。”
“是。”
秦刚一挥手。
两名安保人员像拖死狗一样架起秦振国。
“不。大哥。救我。救我啊。”
“秦浩。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秦振国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直至消失。
大厅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秦浩走到爷爷身边。
扶住老人的手臂。
“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
秦振山摆了摆手。
强打起精神。
“只是有些感慨。秦家百年基业。差点就毁在了这帮畜生手里。”
“现在您回来了。”
秦浩目光坚定。
“秦家只会比以前更强。”
就在这时。
刘宇抱着电脑快步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浩哥。搞定了。”
“秦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已经全部重组完成。”
“那些旁系的股份已经全部强制回购。”
“现在。”
刘宇把屏幕转向秦浩。
“您持有秦氏集团百分之百的股份。”
“而且。我又注资了五千亿。”
“就在刚才。秦氏集团的股价开盘涨停。”
“整个京城商界都疯了。”
秦浩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根红色的直线。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哪到哪。”
“刘宇。发个公告。”
“秦氏集团即日起更名为‘星火集团京城分部’。”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以前的那个秦家。死了。”
“现在的秦家。姓秦浩的秦。”
“明白。”
刘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对了浩哥。还有个事。”
“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其他三个家族的人。现在都堵在门口。”
“说是来负荆请罪的。”
秦浩眉毛一挑。
王家。赵家的残党。还有李定国那个老狐狸。
消息倒是挺灵通。
“让他们滚。”
秦浩淡淡地说道。
“告诉他们。今天我不见客。”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重要的事?”
刘宇一愣。
现阶段还有什么比接见这些京城大佬更重要的事吗。
秦浩转头看向窗外。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了。
“爷爷。”
秦浩轻声说道。
“二十年了。”
“我想去看看爸妈。”
秦振山的身体猛地一震。
老眼中涌现出无尽的哀伤。
是啊。
二十年了。
那对苦命的夫妻。
还孤零零地躺在西山的荒坟里。
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好。”
秦振山擦干眼泪。
抓紧了孙子的手。
“我们去接他们。”
“回家。”
……
清晨。
西山公墓。
这里是京城最偏僻的一处乱葬岗。
杂草丛生。
寒风萧瑟。
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
立着两座不起眼的土坟。
没有名字。
没有照片。
只有两块残破的木牌。
在风中摇摇欲坠。
秦浩站在坟前。
看着那两堆黄土。
双膝一软。
重重地跪了下去。
这就是他的父母。
为了保护他。
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却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爸。妈。”
“儿子不孝。”
“儿子来晚了。”
秦浩的声音哽咽。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干涸的土地上。
夏晚秋跪在他身边。
早已泣不成声。
她将三个孩子拉到身前。
“叫爷爷奶奶。”
“告诉爷爷奶奶。我们来看他们了。”
“爷爷……奶奶……”
三个小家伙虽然不懂什么是死亡。
但感受着父母的悲伤。
也都乖巧地跪在地上。
磕了三个响头。
秦振山站在后面。
看着这一家五口。
看着那两座孤坟。
这位铁骨铮铮的老人。
再一次泪流满面。
“儿啊。”
“你可以安息了。”
“你的儿子。长大了。”
“他比你强。比我强。”
“秦家。有后了。”
风。
似乎停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洒在那两座土坟上。
仿佛是逝去的亲人。
在温柔地抚摸着孩子们的脸庞。
秦浩抬起头。
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
取而代之的。
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爸。妈。”
“你们放心。”
“当年的仇。我已经报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我会去昆仑山。”
“亲手讨回来。”
他站起身。
大手一挥。
“秦刚。”
“在。”
“迁坟。”
秦浩的声音响彻山谷。
“我要把爸妈接回秦家祖坟。”
“我要风光大葬。”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祭拜。”
“我要让他们的名字。”
“重新刻在秦家的族谱上。”
“最显眼的位置。”
“是。”
秦刚领命。
数百名黑衣卫队齐声应喝。
声震九霄。
就在这时。
秦浩怀里的玉佩突然热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
只见那两块玉佩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而在玉佩的表面。
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指向了遥远的西方。
那是昆仑的方向。
也是真相的方向。
“看来。”
秦浩握紧玉佩。
目光深邃。
“他们也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