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之期,倏忽而至。
这一日,北冥之极,原本清静祥和的蓬莱仙岛,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自洪荒各地赶来的听道者,如同百川汇海,密密麻麻,难以计数。修为高深者如太乙金仙、大罗金仙,可驾遁光直接穿越北冥寒气,落于仙岛外围;修为稍弱者,则需借助舟船法宝,或由师长携带,历经艰辛方能抵达。
所幸林玄圣人早有安排,蓬莱仙岛外围的先天混沌大阵已然开启一道巨大的门户,有祥光指引,更有玉辰、玉明两位童子显化法相,立于云端,引导众修士有序进入,按修为高低,分别引至问道宫前的广阔广场相应区域落座。一时间,广场之上仙光璀璨,妖气、仙气、佛光交织,却无丝毫混乱,秩序井然。
吉时将至,众大能亦陆续降临。
昆仑三清道尊驾临,清辉铺路,道韵自然,被玉辰童子恭敬引入问道宫内上座。
女娲娘娘乘金凤而至,造化之气弥漫,亦被请入宫内。
西方接引准提脚踏金莲,梵音相伴,入内安坐。
天庭帝俊、太一、伏羲率妖族重臣,皇威浩荡,入宫礼见。
平心娘娘(后土元神自幽冥而至,慈悲庄严,与众圣见礼。
镇元子、红云等与林玄交好的大能,亦被奉为上宾。
至于广场之上,更是群仙云集。有妖族各路妖神、妖圣,有人族初代先贤中的佼佼者,有四海龙族,有散修中的隐士高人,甚至还有一些灵智已开、福缘深厚的异兽精怪。所有生灵,无论跟脚出身,此刻皆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翘首以盼。
“铛——!”
一声清越的钟鸣,自问道宫深处响起,瞬间传遍整个蓬莱仙岛,抚平了所有喧嚣。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下一刻,问道宫宫门洞开,无尽混沌道韵弥漫而出。林玄圣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宫前的高台云床之上。他并未显露万丈法身,依旧是平常模样,身着朴素道袍,面容平和。然而,在场所有生灵,包括宫内诸圣,在看到他的瞬间,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深邃,仿佛面对的并非一个具体的存在,而是大道本源的显化!那是混元圣人的天然威仪!
林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亿万听道者,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位听道者的心神最深处,直指道心:
“大道无名,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形,长养万物。吾今日所讲,非一家之言,乃力之根本,混沌之始,混元之妙。”
他没有讲述具体的修行法门,也没有阐释繁琐的神通技巧,而是直接从最本源的“力量”与“混沌”概念讲起。
“力者,非仅拳脚兵戈之蛮力。天地运转,星辰轨迹,是为力;万物生长,四季轮回,是为力;因果循环,命运交织,亦为力!力,乃一切变化之因,一切存在之基!感悟力之大道,便是感悟这天地万物运行、生灭、变化的根本规律与推动之源!”
他阐述混沌,更是玄妙:
“混沌者,非空无死寂。乃万物未形,万法未显之初始状态,蕴含无穷可能,是一切之母,亦是一切之终!混沌非无序,乃是一种至高的、包容一切的秩序!明悟混沌,便可窥见法则生灭之奥妙,乃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重构法则!”
林玄的讲道,由浅入深,从最基本的力道感悟、混沌认知,逐渐延伸到如何以力破妄、以混沌包容万法,最终如何将二者融合,凝聚自身道果,乃至触摸混元门槛的精义。他言语质朴,却直指核心,往往寥寥数语,便能点破许多修士困顿千百年的关隘。
讲道途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混沌之气化为甘霖,大道之音演化出开天辟地、星辰生灭、万物化生等种种异象,辅助听道者理解。整个蓬莱仙岛,仿佛化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道熔炉,道韵之浓郁,几乎化为实质!
台下听道者,如痴如醉。有妖族大圣听闻力之根本,恍然大悟,周身妖力澎湃,隐隐有突破迹象;有人族先贤明悟变化之因,对文明发展、族群壮大有了新的见解;有卡在瓶颈多年的散修,因一句“混沌包容”而豁然开朗,老泪纵横;即便是宫内诸圣,如三清、女娲等,也从林玄这独特的“力”与“混沌”视角中,对自身大道有了新的印证与思考。
这场讲道,持续了整整三千年。三千年间,蓬莱仙岛道音不绝,异象纷呈,不知有多少生灵因此突破瓶颈,明悟前路。
三千年期满,林玄停下讲法,望向下方气息皆有增长、眼神充满感激的众生,淡然道:“大道精微,在乎自悟。此次讲道,至此为止。尔等各有机缘,好生把握,勤修不辍,方得正道。”
话音落下,众听道者齐齐叩拜:“谢圣人传道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