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林疏桐走在中间，谢沉渊的掌心隔着隐身符的微光贴在她后颈，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玄衣下的血还在渗，隔着布料都能摸到湿热的触感。
九娘。谢沉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吸扫过她耳尖，左侧三步有活板门。他指节顶了顶她后腰，等会我掀门，你和小翠先上。
林疏桐没接话。
她盯着系统面板上突然跳出的提示：【检测到高危能量源，建议宿主保持躺平状态，当前咸鱼值+15，奖励已存入空间】。
指尖悄悄掐了掐谢沉渊手背——那处旧伤是上个月替她挡毒箭留的，现在还带着薄茧。要一起上。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答应过的。
头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翠突然拽了拽她衣袖，短刃在掌心沁出冷汗：有...有六个人，往地道南口去了。小丫头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是方才林疏桐塞给她的明目丹起了效——原主在系统空间囤了三年的丹药，终于派上用场。
谢沉渊的剑突然嗡鸣。
林疏桐抬头，活板门的缝隙里漏下一线幽蓝的光，像极了上次在书斋后院看到的血月。
她摸出颗清心丹吞下去，喉间泛起苦甜，视野里的黑暗突然被拆解成千万道丝线：石壁上的苔藓在发光，是某种引魂草；脚边的碎石沾着朱砂，画着残缺的锁魂阵；而头顶那线幽蓝，正来自...
祭坛。她脱口而出。
活板门被谢沉渊的剑尖挑开时，三人同时眯起眼——入目是座足有二十丈高的圆形祭坛，四壁嵌着夜明珠，却照不亮中央那团翻涌的黑雾。
祭坛地面刻满暗红符文，每道纹路里都淌着粘稠的血，像无数条扭曲的蛇。
是血契纹。谢沉渊的声音发沉，玄铁剑指向祭坛中央的水晶棺，《幽冥录》里说，暗影会用活人生祭，把魂魄封在符里...九娘，那些符文...
林疏桐没说话。
清心丹让她的五感敏锐得近乎刺痛：符文里的血气带着股熟悉的焦糊味，像极了上次天道雷劫劈在她身上时的气息。
系统突然震动，面板弹出一行大字：【警告！
检测到天道本源波动，宿主当前咸鱼值触发隐藏任务：摧毁祭坛核心（奖励：天道气运+10%）】。
她攥紧谢沉渊的手腕，这些符文在抽取天道力量。
幽冥王不是要杀人，是要...
要当新的天道。
阴恻恻的男声从祭坛上方传来。
林疏桐抬头，正看见水晶棺缓缓升起，黑雾中走出个穿墨绿绣金袍的男人——他面容俊朗，眼尾却爬着青黑的鬼纹，每走一步，脚下的血纹就亮一分。
林九娘，谢沉渊。幽冥王笑了，指节叩了叩水晶棺，里面漂浮着个面色灰白的少女，你们以为端了老巢？
这祭坛连的是三十三重天的天道锁，等我吸够十万生魂...他突然掐了个诀，水晶棺里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瞳孔泛着和符文一样的暗红，就能捏碎这破天道的喉咙！
谢沉渊的剑已经出鞘。
林疏桐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她反手握住他持剑的手，另一只手摸出三张封印符：小翠，去左边石柱后藏着，等我喊就扔符！小丫头咬着唇点头，短刃在掌心攥出红印，猫腰往阴影里钻时，发梢扫过林疏桐手背，凉得像冰。
有意思。幽冥王抬手，祭坛四角突然窜出四团鬼火，你们以为凭两张破符就能拦我？他身后的黑雾里爬出无数青面鬼手，先尝尝我的——
林疏桐大喝一声，三张符纸同时拍向空中。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封印符触发双倍效果！
目标力量暂时削弱30%】。
幽冥王的鬼手突然顿住，脸上的鬼纹淡了几分。
谢沉渊抓住机会，玄铁剑挽了个剑花，剑气如银河倾泻，瞬间斩断七只鬼手。
九娘，左边！谢沉渊突然拽她往旁一躲，一柄淬毒的短刀擦着她鬓角飞过。
林疏桐这才发现，祭坛四周不知何时围了一圈暗影会死士，每人腰间都别着和地道里杂碎一样的玄铁玉。
她摸出系统奖励的躺平盾——块巴掌大的青玉牌，往地上一扔，盾牌瞬间展开，将三人护在中间。
淬毒的刀？她嗤笑一声，系统空间里的解毒丹自动飞进嘴里，早料到你们玩阴的。转头对谢沉渊道，你去引开死士，我找祭坛核心！
谢沉渊的剑划出银弧，瞬间挑飞两把短刀：你答应过我不涉险！
就现在！林疏桐推了他一把，指尖勾住他腰间玉佩——那是他说要种桃花时塞给她的定情物，我有系统，你有我。
谢沉渊的瞳孔缩了缩。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剑鸣如龙吟，转身冲进死士群里。
林疏桐趁机往祭坛中央跑，清心丹让她看清了符文的走向：所有血线都汇向水晶棺下方的青铜鼎，鼎身上刻着天道枢三个古字。
想毁枢鼎？
做梦！幽冥王的鬼手突然穿透躺平盾，掐住她脖子。
林疏桐被踢离地面，系统提示疯狂跳动：【宿主生命危险！
触发咸鱼反弹：伤害十倍返还！】她感觉脖颈一松，幽冥王突然惨叫，鬼手的指尖冒出青烟——是她脖子上的护心玉在发烫，那是系统签到送的，说是能挡三次致命伤。
原来你就是天道新选的狗！幽冥王眼尾的鬼纹暴涨，水晶棺里的少女突然发出尖啸，那我就先杀了你，再——
小翠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林疏桐看见三道金光划破黑暗——是她把封印符折成了飞镖，正扎在幽冥王后背的大穴上。
幽冥王踉跄两步，鬼手松开。
林疏桐摔在地上，立刻摸出从系统空间翻出的雷火弹——上次在破庙签到送的，说是能炸碎金丹期修士的法宝。
她大喊。
谢沉渊瞬间会意，玄铁剑直指天空，引下一道惊雷。
林疏桐趁势将雷火弹砸向青铜鼎。的一声，鼎身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血线疯狂收缩，像被抽干的蛇。
不——！幽冥王扑过来，却被谢沉渊的剑气拦住。
林疏桐看着鼎身彻底碎裂，水晶棺里的少女突然化作光点消散，心口的系统面板弹出【任务完成】的提示。
她松了口气，正要扶谢沉渊，却见幽冥王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你们以为赢了？
天道锁早被我改了七处...等着吧，用不了多久——
闭嘴！谢沉渊的剑抵上他咽喉。
幽冥王的鬼纹瞬间褪尽，露出张和普通凡人无异的脸。
他望着林疏桐，眼神阴鸷：你以为天道真的偏爱你？
等它发现你根本不按规矩来...话音未落，谢沉渊的剑已经刺穿他心脏。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林疏桐扶住摇晃的石柱，看见地道方向透进天光——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谢沉渊扯下衣角给她擦脸，指腹碰到她嘴角的血：伤着没？
林疏桐摇头，摸出颗疗伤丹塞进他嘴里，你呢？
老伤。谢沉渊笑了，替她理了理乱发，倒是小翠...
我在这！小丫头从石柱后钻出来，短刃还在发抖，我...我把符都扔完了。
林疏桐揉了揉她发顶：做得好。转头看向逐渐坍塌的祭坛，青铜鼎的碎片里，有块刻着小字的残片闪了闪——天道不公，当诛。
她捡起来，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天道法则漏洞，宿主咸鱼值触发隐藏剧情：七日后，三十三重天见】。
九娘？谢沉渊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他指着祭坛出口，晨光正从那里漫进来，该走了。
林疏桐把残片收进系统空间，握住他的手：三人穿过满地狼藉的祭坛，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室里回响。
快到出口时，她回头望了眼逐渐崩塌的水晶棺，突然想起幽冥王最后那句话——等着吧。
晨光里，谢沉渊的玄衣还沾着血，却被镀上层金边。
他转头对她笑，眼尾的红痣像颗朱砂：说好了，回书斋种桃花。
林疏桐也笑了。
但她知道，这场胜利不过是序章。
地道外的天空泛着鱼肚白，而远处的山巅，有团黑雾正缓缓聚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