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裹住青竹镇的屋檐时,林疏桐正蹲在祠堂屋脊的青瓦上。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腕间的躺平盾,那枚青玉镯子正随着心跳发烫,像揣了块活物。
镇外的雾色里浮起二十七盏幽绿灯笼,腐叶的腥气混着潮湿的土味涌上来,她数着逼近的脚步声——和系统提示的二十七个分毫不差。
别怕。谢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梅香裹着剑气的冷意,拂过她后颈。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瓦脊另一侧,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左手握着那柄染过血的玄铁剑,右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我在。
林疏桐歪头看他,月光落进他眼尾的红痣里,像滴凝固的血。
她忽然想起方才他掌心的血痕——黑风岭截路的修士,怕也是暗影门派来探路的。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轻响:宿主产生关联思考,咸鱼心诀触发,修为+3%。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甜,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谢沉渊手里:留着补体力。
第一声破空声刺破雾幕时,躺平盾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最前排的黑衣修士举着淬毒短刃扑来,刀刃刚要触到林疏桐衣角,青光骤然膨胀成半透明光罩,短刃撞在光罩上反弹回去,正扎进修士自己左肩。
他惨叫着踉跄后退,光罩余波扫过身后三人,三柄飞针倒射而回,在他们脖颈上绽开血花。
好东西。谢沉渊低笑一声,玄铁剑划出冷冽弧光。
他本守在前门,此刻却像道黑色闪电掠至祠堂下方,剑挑飞两柄砍向镇民的鬼头刀,早说该让你多躺两年。
林疏桐趴在瓦沿往下看,见李明举着镇长家祖传的精钢刀从西巷杀来,刀光裹着风卷翻三个修士;赵虎的铁拳砸在青石墙上,震得墙根的野菊簌簌落,被他揍飞的修士撞在树上,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颗后槽牙。
张天正则立在东头老槐树上,指尖凝着金色符文,每画完一道,空中便落下光幕,将试图绕后的修士逼回主路。
小心!谢沉渊突然旋身挡在林疏桐面前,玄铁剑格开从背后袭来的九根透骨钉。
林疏桐借着月光看清那修士腰间的令牌——青铜铸就的鬼面,和谢沉渊之前宰的那三个截路者一模一样。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提示音连响:宿主产生警惕情绪,咸鱼心诀触发,修为+5%;检测到危险等级提升,躺平盾自动升级,反弹力度+20%。
光罩突然嗡鸣起来,林疏桐感觉有热流顺着血管往腕间涌。
最外围的黑衣修士像是撞进了无形的网,短刃、飞针、甚至喷毒的竹筒,全被光罩弹得七零八落。
有个修士红着眼挥剑劈向光罩,结果剑身断裂,碎片扎进他自己大腿,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退!
退!为首的灰袍修士突然尖啸,他一直缩在雾幕深处,此刻见二十七个手下折了快一半,转身就要跑。
谢沉渊的剑却比他更快——玄铁剑擦着他后颈划过,削落半缕灰发,想走?他一脚踹在灰袍修士膝弯,将人按在青石板上,谁派你来的?
灰袍修士咬着牙不说话,可他腰间的皮囊突然掉出张羊皮纸。
林疏桐跳下来捡起,见上面用血写着夺账册,毁青竹镇,字迹还没干透。
她的后颈泛起凉意——原以为暗影门只是试探,没想到目标这么明确。
战斗结束时,镇民们举着松明火把从祠堂里涌出来。
有个老奶奶往林疏桐手里塞了个烤红薯,手还在抖:九娘啊,多亏你们......林疏桐捏着温热的红薯,却觉不出半分暖意。
她望着满地狼藉的黑衣修士,望着谢沉渊染血的袖口,望着张天正还在泛金光的指尖,突然轻声道:这不是结束。
你看出什么了?谢沉渊擦净剑上的血,转头时红痣被火光映得更艳。
林疏桐晃了晃手里的羊皮纸:他们连都写了,说明志在必得。
可今晚来的,不过是些炼气期的小喽啰。她蹲下身,扯下灰袍修士的面巾——是张陌生的脸,没有任何门派特征,真正的高手,应该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被谢沉渊制住的灰袍修士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像夜枭叫,震得林疏桐耳膜发疼:小丫头挺聪明......我们首领说了,青竹镇的血,够浇开那口枯井里的宝贝。
你们以为抢了账册就能拦?
等大人们来了——
闭嘴。谢沉渊的剑抵住他咽喉,可林疏桐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盯着灰袍修士泛青的眼底,那里跳动着某种癫狂的光,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少见的紧迫感: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建议宿主明日签到时携带咸鱼心诀......
夜风卷着雾色掠过镇口,林疏桐望着东边渐起的阴云,突然想起前几日在静心书斋翻到的旧志——青竹山西侧的枯井,原是上古修士镇压邪物的锁魂渊。
她攥紧手里的羊皮纸,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暗影门要的,怕不是什么账册......
灰袍修士还在笑,笑声混着远处传来的狼嚎,像根细针,扎进每个人的神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