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妙与宁尚宫达成协定后。
第二天便带着红娘子和钱贯，进了宫。
秦王府的马车直接停在那个荒废已久的小院门口。
院门被推开后，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院子内，杂草长得半人高，墙角堆满了破旧的桌椅和瓦罐，窗户纸破了几个大洞……
“我的天爷……王妃，这……这地方能当厨房？耗子窝都比这干净啊！”
红娘子也皱起眉，这条件比她当年开野店的时候还差。
“怕什么！”苏妙妙撸起袖子，斗志昂扬。
“不就是个毛坯房吗？正好方便我们从零开始，设计规划！”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给我一个破院子，我能还你一个米其林五星后厨！】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都过来看！这是我连夜画的‘临时中央厨房’设计图！”
图纸上，清晰地标注了各个功能分区：净菜区、粗加工区、精加工区、配料区、烹煮区、出餐口……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餐具消毒区”。
“所有区域，必须严格划分，生熟分开，责任到人！”
苏妙妙指着图纸。
“钱掌柜，你出宫，找最好的工匠，按照图纸，给我把水电……哦不，是把水路和灶台铺设好！要快！”
“红姐，你带人去拿我们自备的厨具和餐具，按照区域摆放整齐！记住，所有东西用之前，必须用沸水煮三遍！”
“是！”钱贯和红娘子领命而去。
很快，宁尚宫也派了小太监和宫女过来“帮忙”。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太监，名叫小林子。
他一见苏妙妙就点头哈腰：“王妃娘娘，奴才们听您差遣。”
苏妙妙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
“行，那就先把院子里的杂草和垃圾都清理干净。记住，墙角缝隙里的灰尘都要给我抠出来！”
【嗯，宁尚宫这人情做得不错。】
接下来的两天，这个破败的小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面用青砖重新铺过，每天用碱水刷洗三遍，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新砌的灶台雪白锃亮，旁边还用木头搭起了层层叠叠的置物架，各种调料和干货用统一样式的陶罐装着，上面贴着标签。
所有进出厨房的人，都必须换上统一的白色工作服和帽子，手上还要戴着“一次性”白棉布手套。
前来“帮忙”的小太监和宫女们，看着眼前“临时厨房”，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
这个秦王妃，简直就是个讲究到骨子里的怪人！
***
距离厨艺比试只剩最后一天。
“临时厨房”里，苏妙妙正在进行最后的备战。
她准备了三道菜，前两道已经胸有成竹，唯有最关键的火锅底料，她需要亲自调配。
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小石头打下手。
“小石头，记住了，今天我们做的事情，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苏妙妙严肃地对他说。
小石头用力地点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王妃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苏妙妙从一个上了锁的木箱里，取出了几十种用小纸包包好的香料。
这些都是她让白七少从天南地北搜罗来的，其中有好几种，连大乾朝的本地人都不认识。
她将香料按照特定的比例，一样样地倒进石臼里，让小石头用文火慢慢地炒制，厨房里不一会儿就弥漫开一股霸道的香味。
就在这时，小林子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王妃娘娘，忙了这么久，喝口茶歇歇吧。”
他满脸堆笑，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苏妙妙手里的香料包上瞟。
“放那儿吧。”苏妙妙头也不抬。
小林子放下茶壶，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凑过来看小石头炒料。
“王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呀？真香！奴才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就没闻过这么特别的香味儿。”
“想学啊？”苏妙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想学我教你啊。”
她随手拿起旁边一张废弃的宣纸，用炭笔在上面“唰唰”写下了一串配方，然后丢进墙角的废纸篓里。
“哎，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写错了。”
她状似无意地抱怨了一句，“小石头，把火看好了，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厨房。
小石头看着火，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苏妙妙教他的口诀。
厨房里，只剩下他和小林子两个人。
小林子的眼睛，盯着墙角的废纸团，眼神变幻不定。
他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猫着腰，一步步挪到墙角，捡起纸团，塞进自己袖子里。
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小石头说：
“小石头，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便溜出了厨房。
他刚一出门，一个身影就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阿影走到小石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石头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阿影，才松了口气：“阿影哥，你……你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阿影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
小林子一路低着头，脚步匆匆。
他拐进一个假山后，刚拿出袖子里的纸团，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这么着急，是要去给谁报信啊？”
小林子浑身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苏妙妙正双臂环抱，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身后，红娘子和阿影一左一右站着。
“王……王妃娘娘……”
小林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奴才没有……”
“没有？”苏妙妙挑了挑眉，“那你袖子里藏的是什么？掏出来给我看看。”
小林子脸色惨白，抖如筛糠，哪里还敢狡辩？
红娘子上前一步，粗鲁地从他袖子里搜出那个纸团。
“王妃，您看！”
苏妙妙接过纸团，展开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更冷了。
“胆子不小啊，敢偷我的独家秘方？说，是谁派你来的？”
【甭管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无间道，算你踢到钢板了！】
小林子吓得连连磕头，哭喊道：“王妃娘娘饶命！饶命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也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苏妙妙蹲下身，“那你倒是说说，谁逼你了？怎么逼你了？”
在苏妙妙的逼视下，小林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他是刘莽派来的。
但背后，却藏着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
小林子本是京郊农户家的孩子，因为家里穷，才进宫当了太监。
他还有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前不久染上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
宫外的医生说，只有京城最有名的“回春堂”纪神医出手，才有一线生机。
可纪神医出诊一次，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刘莽找到了他。
刘莽承诺，只要他能从苏妙妙那里，偷到火锅底料的核心配方，就给他一百两银子。
“王妃娘娘，奴才也是一时糊涂，为了救妹妹的命，才鬼迷心窍，做了这等错事！求王妃娘娘开恩，饶奴才一条狗命吧！”
小林子哭得涕泪横流。
红娘子听完，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苏妙妙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为救亲人而行差踏错的少年。
想起了自己。
如果换作是她，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也会不择手段。
【唉，都是苦命的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她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小林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可以不死了？”
“死是最容易的事。”苏妙妙看着他，“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把你交给内务府，偷盗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
小林子的脸，又一次变得惨白。
“第二，你替我做件事。做好了，你妹妹的病，我包了。不但请纪神医给她看病，以后所有的药钱，都由我来出。”
小林子连滚带爬地扑到苏妙妙脚边。
“王妃娘娘请讲！只要能救我妹妹，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苏妙妙笑了。
她把写着假配方的纸团，重新塞回小林子手里。
“你现在，就拿着这个‘配方’，去找刘莽。告诉他，这是你冒着生命危险，亲眼看到我调配的。”
小林子一愣：“这……这不是在骗他吗？”
“对，就是骗他。”
“我不仅要骗他，我还要你，当我的‘卧底’。刘莽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她拍了拍小林子的肩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选。是带着你妹妹一起死，还是让她活下来，你自己决定。”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小林子死死攥着那张纸团。
“奴才从今天起，就是王妃您的人！您让奴才往东，奴才绝不往西！”
“很好。”苏妙妙满意地点点头，“红姐，他妹妹的事，你亲自去办，务必请到纪神医。”
“是，王妃。”
处理完这一切，苏妙妙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一个间谍，被她三言两语，就策反成了一个双面卧底。
这波操作，她给自己打一百分。
【刘莽啊刘莽，你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明天的厨王争霸，我要是不给你准备一个‘惊喜’，都对不起你这番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