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女娲，今有感洪荒生灵有损天地，今创造一新种族，名曰：人。造福天地，望天道鉴之。”
惊雷乍响，却不是从九天落下，而是直接炸在李念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不似凡响，既带着母性的温润，又藏着开天辟地般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他意识发懵，连呼吸都忘了。
下一刻，一股远超想象的伟力笼罩下来。
那感觉绝非“压迫”二字能形容——仿佛他在面对一头刚挣脱桎梏的太古凶兽，骨髓里都在发颤，连指尖的汗毛都竖得笔直。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想动，想逃，可身体却突然重如千钧，像被灌了铅，死死钉在原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虔诚，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虔诚自发而生。
李念不受控制地伏下身，五体投地，额头贴着冰冷的泥土，不敢有半分异动。
空白的大脑成了他唯一的防御，不敢去想这声音是谁，不敢去猜这威力何来，只剩下纯粹的敬畏与恐惧，混在泥土的腥气里，压得他胸口发闷。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时辰。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伟力缓缓退去，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裹住了他——不是冬日的炭火，更像初春的第一缕阳光，从头顶渗到脚底，连骨髓里的战栗都被抚平了。
四周静得可怕。除了偶尔有人因为憋得太久，发出几声压抑的深呼吸，随即又慌忙屏住，只剩下风穿过树叶的轻响，却更显死寂。
李念能感觉到身边还有许多人，和他一样匍匐着，没人敢先起身，没人敢开口说话，无知与恐惧像一张网，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
就在这时，那道神圣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
“今！吾女娲于不周山下创造一族，曰：人。洪荒万族，万年内不得对人族出手，否则吾必将亲手抹杀！”
话音落下，再无声响。
那股属于女娲的气息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死寂。
像是得到了信号，身边的人开始试探着动了。
有人慢慢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四周；有人胳膊撑着地面，身体还在微微发颤；还有人缩着脖子，藏头露尾地打量着周围，活像刚出洞的兔子。
李念也缓过劲来，揉了揉发懵的太阳穴，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他穿越前养成的习惯，紧张时总爱做这个动作。
他试着翻了个身，坐起身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神。
天空蓝得像一块通透的翡翠，没有一丝云彩，却又不像现代的天空那般单薄；偶尔飘过的云朵，白得发亮，像上好的羊脂玉，慢悠悠地晃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息，不是城市里的汽车尾气，也不是乡下的烟火气，而是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厚重，吸一口都觉得肺腑舒畅，让人忍不住想多留一会儿。
“喂，你看啥呢？”
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李念的遐思。他抬头一看，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汉子正凑过来，脑袋大得离谱，挡住了大半阳光。
李念吓了一跳，想翻身站起来，结果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手一滑，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沾了满屁股灰。
他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下意识地想整理衣服——可手伸到腰间，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李念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他光着呢。
两跨间的“小家伙”晃悠着，毫无遮掩。李念赶紧双手捂紧，贼兮兮地环顾四周，结果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周围哪还有穿衣服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光溜溜的。
有的女子胸前晃着硕大的乳房，却毫无羞涩，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有的汉子叉着腰，盯着自己的胳膊发呆，仿佛第一次见；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追着一只蝴蝶跑，“小家伙”随着跑动晃来晃去，也毫不在意。
活脱脱一个露天大澡堂，还是全员素颜、全员懵懂的那种。
李念嘴角抽了抽。他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电脑前查“洪荒先天人族”的资料，想写本小说，结果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这儿了——还直接成了女娲刚造出来的“产品”。
“这是哪儿啊……”李念喃喃自语，心里满是疑问。
他站起身，在人群中穿梭，想找个熟悉的面孔，哪怕是个现代物件也好。可四周除了人，就是树。
那些树长得离谱。李念前世见过最大的树，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可眼前的这些树，树干粗得至少要十个人手拉手才能圈住，树冠像一把巨大的伞，遮天蔽日。
阳光只能从树叶的缝隙里挤进来，像细碎的金片，在地上晃来晃去，显得格外珍贵。
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坑。
李念目测了一下，大概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坑底还残留着湿润的泥土，像他小时候在老家的稀泥塘里，用石头砸出来的洞——只是这个“洞”，大得吓人。
“这就是女娲造人时留下的坑？”李念心里嘀咕，走近了些。
坑边散落着一些细小的泥粒，摸起来温润如玉，和普通的泥土完全不同。
他捡了一粒，刚握在手里，那泥粒就化作一道暖流，钻进了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李念愣了愣，还想再捡，却被一阵喧哗打断。
原来是几个汉子好奇地跳进了坑里，在稀泥里打滚，像一群刚断奶的小猪，满是新奇。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水潭。水潭不大，却异常清澈，倒映着天空的蓝和岸边的树。
只是岸边的脚印乱七八糟，把靠近岸边的水搅得浑浊不堪。
李念绕了一圈，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蹲下身，捧起一掌水，浇在脸上。
冰冷的水刺得他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拂了拂水面，等涟漪散去，深吸一口气，慢慢低下头，看向水中的倒影。
水面渐渐清晰，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蜡黄的皮肤，没有半点血色，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头发乱糟糟的，像堆在头上的杂草，随意地垂到肩膀；轮廓倒是还算立体，刀削般的下巴，却配了个肥厚的鼻子，耳朵也大得离谱。
“啧，差评。”李念撇了撇嘴。
唯一能看的，大概就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没有一丝杂质，哪怕配在这张脸上，也透着股灵气。
还有嘴唇，颜色是淡淡的红颜，只是嘴角有些干裂，倒添了几分倔强。
他盯着倒影看了半天，终于接受了现实——他真的穿越了，穿到了洪荒，成了女娲亲手创造的先天人族。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不是草木的清香，而是一种带着凶戾的腥气，隐约从远处的树林里传来。
李念心里一紧，猛地抬头看向树林深处。
那里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茂密的枝叶在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窥伺。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看了看身边还在懵懂打闹的族人，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紧迫感。
女娲虽定下万族不得欺辱人族的规矩，可洪荒之大，危机四伏。
他们这些刚诞生的先天人族，手无寸铁，连衣服都没有，别说对抗凶兽，恐怕连自保都难。
李念攥了攥拳头。
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茫然下去，他得想办法活下去，得带着族人活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慢慢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树木和坑洞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可李念知道，一旦夜幕降临，洪荒的危险只会加倍。
“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做些能遮体的东西。”李念打定主意，转身走向人群。
他得先找几个看起来还算清醒的人，一起商量对策——毕竟，在这洪荒世界里，单打独斗，死得只会更快。
人群中，那个之前凑过来的高个子汉子还在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李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别发呆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晚上不安全。”
汉子愣了愣，看向李念，眼神里满是茫然：“躲起来？为什么要躲？”
李念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让这些刚诞生的先天人族明白“危险”二字，还得费些功夫。
他指了指远处的树林，压低声音：“那里有危险，晚上会有吃人的东西出来。”
汉子顺着李念的手指看去，脸上露出一丝畏惧，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吃人的东西”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李念语气里的郑重。
“那……那咱们去哪儿躲？”汉子问道。
李念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几棵参天大树上。
树干粗壮，枝桠繁多，或许可以在树上搭建一个简单的窝棚。
“跟我来。”李念说完，率先朝着最近的一棵大树走去，没走两步却又转身，看向那高个子汉子，问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汉子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纯粹的茫然，像是头一回听到“称呼”二字，迟疑着反问：“称呼？是……什么？”
李念一噎，这才猛然想起——这些刚被女娲造就的族人，连“名字”“称呼”的概念都没有。
他只能换个更直白的说法：“就是……别人要喊你时，该怎么叫，能方便找到你的说法。”
“俺……俺也不知道。”汉子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里的茫然更甚，连说话都带着点无措的憨态。
李念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倒觉得亲切，想了想，笑着提议：“那我给你起个称呼吧？就叫‘飞’怎么样？
你瞧你个子高，往后咱们在林子里找安全地方、躲危险，盼着能灵便些，这名字也顺口。”
夕阳下，李念的身影不算高大，却带着一股不同于其他族人的坚定。
他的洪荒求生之路，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