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看着他，忽然笑了。这个在商场上永远运筹帷幄的男人，碰上和她有关的事，却像个只会想着“藏起来”的孩子。
方才心里悬着的那点慌乱，倒被他这句话熨得平了些。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还泛红的耳朵，小声呢喃：“孟宴臣，你不用藏。”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猝不及防的惊讶。
“我不会跟他走。”
叶子的声音很稳，指尖顺着他的耳廓滑到下巴，而后低头，轻轻抚了抚小腹，“这里有你，有爸妈，还有他——我舍不得。”
孟宴臣的眼睛忽然红了，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透着脆弱的委屈。
他放下筷子，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声音抖得厉害，胸腔里的心跳乱得慌，可眉眼间却漫着藏不住的欢喜。
“叶子，别动……”
“面要凉了。”
叶子拍了拍他的背，却任由他抱着。阳光透过窗户漫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只是叶子心里清楚，自己或许永远给不了孟宴臣同等热烈的爱。
像李正严那样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炽热，她给不了，也或许……
“面真要凉了。”
叶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指尖蹭过他汗湿的颈窝，轻声说，“松开点，我喘不过气了。”
孟宴臣猛地回过神，手脚慌乱地松了些力道，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揣了两颗浸了光的星星。
“我、我……”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了两滚，终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抓起筷子就将她的碗端过来，仔细剥了半颗荷包蛋递过去，“快吃，蛋黄有点沙沙糯糯的，你最爱吃的。凉了，可就有点腥了。”
叶子看着碗里颤巍巍的蛋黄，忽然想起和李正严吃饭时的模样——那人也是这般热烈，会吹凉了饭菜递到她嘴边，只是她总接不住那份急切。
可眼前的孟宴臣不一样，他的慌是攥着筷子会轻轻发抖，他的高兴是藏在嘴角藏不住的傻笑，连抱着她，都带着怕弄疼她的小心翼翼。
“孟宴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这么热烈的爱意。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孟宴臣已经舀了勺面递到她嘴边，语气笃定又认真：“叶子，你听着，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问，你就站在那里、坐在那里、躺在那里，等我来爱你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三年之约到期，他要是来，我去跟他说，你不用出面。
毕竟，是我在你们俩中间插了手，当了‘男小三’，还偏偏成功上位了。所以这些事，都该我来解决。”
“叶子，你只要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叶子就好。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做我的孟夫人，就很好。
你千万别去我找不到的地方，按着你的心意来就行——想离开就离开，想留下就留下。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也不用舍不得谁。我是爱你，可我不想囚禁你。”
晨光里，叶子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听着孟宴臣卑微的情话，可她心里怎么就感动不起来呢？
可孟宴臣的话一传来，她的心还是轻轻颤了——他那份带着卑微的爱意，她看得明明白白；他此刻在自己身边的俯小作低，她也都知道。
她清楚孟宴臣或许有故意放软姿态的成分，但这份爱里的真心，绝不会有假。
孟宴臣把碗里的面条一口口喂给叶子后，又端来一杯温水，看着她喝了两口，才小心地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轻轻将叶子的头按在自己胸膛，让她听着胸腔里有力的心跳，轻声说：“李正严那边我去说，三年后的事，咱们先不提，先跟着自己的心走，好不好？”
叶子忽然抓起他的手，掌心贴上他滚烫的指尖——那是方才盛面条时被烫到的，现在还泛着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执拗的稳：“你要去担什么责任？孟宴臣，你当我是瓷娃娃吗？有什么事都必须由你解决？我不能解决吗？”
“我不是怕你受委屈吗？”
他反手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空着的锁骨，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慌，“我不是怕李正严把你勾搭走吗？我不是怕……怕你不要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片空荡的肌肤上，“以前你脖子上挂着的，你爸爸在你四岁时送的翡翠小兔子，那是你爸爸唯一留给你的东西，现在却在李正严那儿。我怎会不急、不妒，怎会不在意？”
叶子用力捶了他一下，眼泪却掉得更凶：“那你也不能说自己是……”
“孟宴臣，你和李正严都很好，你们对我的爱意，我都感受得到。”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闷，“可我只是叶子，只是一个人，分不成两个人。以前我就说过，选你就要舍弃他，选他就要舍弃你和爸妈，我不舍得。而且我怕你出事。可最后李正严他却……”
孟宴臣看着她气鼓鼓又掉眼泪的模样，忽然低头。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擦去她的眼泪，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再俯身，用唇吻掉她眼角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
“别说了，叶子是我说错了，那我们换个说法。”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软得像晨光，“叶子，往后余生，你的粥我来盛，你的心情我来顾，好不好？”
“我不在乎三年后你和李正严会不会在一起，可我在乎……我怕你走到一个我再也找不见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因为我能给你的，他能给；我不能给你的，他也能给。你说，叶子，我要是没留住你，该怎么办？”
“你留下，或许有爸妈的原因，可李正严家的叔叔阿姨，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他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酸涩，“而且我看得出来，也感受到了，你爱上李正严了，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所以我恐慌，我在意，我非常非常在意，也非常非常非常嫉妒——他在你心里，留下了痕迹。”
“我知道，或许我只是你不得不选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却忽然漫开一丝雀跃，“可我还是很高兴，非常非常非常的高兴，你选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