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的手还握着苏周的手,指尖冰凉。她松开手,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没有停顿。
“林特助。”她的声音不高,但很稳,“让主治医生马上来1608病房,我有紧急医疗建议要当面说。”
林特助正在门外协调设备申请,听到这话立刻抬头。他没多问,直接拨通医院内线。三分钟后,走廊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一名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胸前挂着工牌,写着“神经科主任医师 陈立远”。
“我是陈医生。”他走进病房,目光扫过琴雯,又看向病床上的苏周,“你说有紧急建议?”
琴雯站在床边,没寒暄,直接开口:“苏周不是普通昏迷。他的脑干到额叶主神经束断裂了,长度1.1毫米,断口不规则,周围组织有压迫性肿胀。自主恢复概率低于0.3%,如果七十二小时内不能完成神经再生,就会出现不可逆脑损伤。”
陈立远皱眉。
他盯着琴雯,眼神里带着审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背着个帆布包,看起来像学生,却在用专业术语描述一种连顶级医院都难诊断的神经损伤。
“你说的这些……有依据吗?”他语气谨慎。
“我有初步判断。”琴雯看着他,“我已经安排国内实验室做基因编辑模拟实验,同时在查全球类似病例。但我需要你们配合——现在就给苏周做一次高分辨率功能性核磁共振,验证我的判断。”
陈立远没动。
他不是不信科学,而是这种说法太超前。脑神经断裂还能精准定位长度?这不是ct能看出来的,也不是普通mRI能做到的。更何况,苏周入院以来所有检查都没发现结构性损伤。
“你知道这台设备多久排一次档期吗?”医生说,“而且这种扫描对病人负担很大,必须有明确指征。”
“指征就是我说的断裂。”琴雯直视他,“你不信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不做检查,三天后他脑功能彻底丧失,责任谁来担?”
陈立远眼神一沉。
他还想说话,琴雯已经从背包里拿出平板,打开一份文件。
“这是过去六小时我调取的苏周全部生命体征数据,包括脑电波频率、血氧波动曲线、瞳孔反应延迟时间。我把这些数据输入模型,反推出神经传导路径异常区域,定位就在脑干上段。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能把坐标发给你,你们自己去核对。”
她说完,点了发送。
几秒后,陈立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猛地一跳。
屏幕上是一张三维脑部结构图,红色标记清晰标出一处微小断裂点,旁边附带数据分析表,参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这不是随便画的。
是经过复杂算法推演的结果。
他抬头看琴雯,“你从哪里得到这套分析模型的?”
“现在重要的是结果。”琴雯说,“你只需要决定,要不要验证它。”
陈立远沉默了几秒。
陈立远走到监护仪前,重新调出苏周的最新脑电图。然后对比平板上的标记位置,发现那一区确实在过去十二小时内出现了异常低频波。
他呼吸变了。
作为神经科专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局部神经活动几乎停滞。
“好。”陈立远终于开口,“我马上安排加急核磁共振,优先安排。”
琴雯说,“越快越好。我怀疑他的神经压迫正在加重,每拖一小时,修复难度翻倍。”
陈立远看了她一眼,拿起对讲机:“IcU-3准备,十五分钟内接收1608号病人,做高分辨fmRI,项目代号‘紧急神经溯源’,我亲自跟进。”
对讲机那头应了一声。
陈立远没再说话。
十分钟后,推床进来,护士开始转移苏周。琴雯站在一旁,全程没插手,也没问多余的话。
琴雯眼睛一直盯着苏周的脸,直到推床消失在走廊尽头。
半小时后,陈立远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影像报告,脸色变了。
“你……说对了。”陈立远走进来,声音低,“核磁共振结果显示,在脑干上段确实存在一条1.1毫米的神经束断裂,位置和形态跟你标记的一模一样。我们之前没发现,是因为这个断裂太细微,常规扫描根本捕捉不到。”
琴雯站起来。
“还有别的发现吗?”
“周围组织有轻度水肿,正在压迫邻近神经元。如果不处理,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会加速恶化。”陈立远看着琴雯。
琴雯说,“我要组建治疗小组,由你牵头,联合神经外科、基因工程和重症监护团队。明天上午之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手术预案。”
陈立远愣了一下,“你要主导治疗方案?”
“我可以负全部责任。”琴雯说,“我知道该怎么救他。你负责执行,我负责方向。不能再浪费时间。”
陈立远看着她。
这个年轻女孩站在这里,没有穿白大褂,没有职称,也没有资历。但她的眼神比任何专家都坚定。
“好。”他最终点头,“我召集人手,明早八点开第一次会诊。”
“好的。”琴雯说,“我会把基因编辑模型和神经再生路径一起发给你们。”
陈立远走了。
林特助站在门口,轻声问:“你真的有把握?”
琴雯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