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字黄旗在晨光里越来越近，后面跟着的五千人马像一条黑色的长龙，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十辆重型弩车在队伍中间格外显眼，车身比之前的普通弩车宽了一倍，箭槽里插着的弩箭足有手臂粗，一看就威力惊人。
宋江站在山坡上，手心已经冒出了汗。五千人加十辆重型弩车，这股力量远超预期，就算梁山和河北军加起来，也只有四千多人，装备还不如禁军精良，硬拼根本没有胜算。
“公明兄，这下咋办？”时迁从掩体里探出头，看着远处不断逼近的援军，声音都有些发颤，“那重型弩车要是射过来，咱们的掩体根本挡不住，山坡上的弟兄们得遭殃！”
吴用也急得直踱步，手里的折扇被捏得变了形：“要不咱们先撤吧？回梁山固守！梁山地形险要，重型弩车施展不开，说不定还能撑到田虎剩下的弟兄赶来！”
宋江没立刻回答，目光扫过下面的战场——林冲和黄信正带着弟兄们跟禁军大部队缠斗，田虎的先锋也杀得兴起，双方你来我往，暂时僵持住了。可要是高俅的援军赶到，两面夹击之下，联军肯定会瞬间崩溃。
“不能撤！”宋江咬了咬牙，语气坚定，“现在撤，军心一乱，只会被禁军追着打，损失更大。你赶紧去跟田虎的先锋头领说，让他收缩防线，跟咱们的人汇合，先挡住眼前的禁军大部队，再想办法应对援军！”
吴用点点头，转身就往田虎先锋的方向跑，身影很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
宋江则对着身边的弟兄喊：“你去告诉林冲和黄信，别跟禁军硬拼，尽量拖延时间，等田虎的人汇合过来！”
传信弟兄刚跑下去，就见高俅援军那边有了动静。最前面的重型弩车停了下来，弩箭手已经搭好了箭，瞄准了山坡和下面混战的人群，只等头领下令就发射。
“不好！他们要放箭了！”时迁大喊，赶紧缩回掩体里。
宋江也赶紧躲进旁边的掩体，刚藏好，就听见“咻——”的巨响，一支重型弩箭擦着掩体飞过，射在后面的树干上，直接把碗口粗的树干射穿，木屑溅得满地都是。
山坡上的弟兄们吓得赶紧往掩体深处缩，有两个反应慢的，被弩箭擦中肩膀，瞬间倒在地上，疼得昏了过去，身边的弟兄赶紧把他们拖进掩体包扎。
“这弩箭太狠了！”一个弟兄看着树干上的箭孔，脸色发白，“要是被正面射中，就算穿着重甲也得被射穿！”
宋江心里更沉了，这样的重型弩箭要是密集发射，联军根本挡不住。他抬头望去，只见吴用已经跟田虎先锋头领汇合，两人正对着下面的弟兄喊，让他们往山坡方向收缩，很快就有不少河北军和梁山军往这边退，慢慢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防线。
林冲和黄信也带着人撤了回来，黄信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渗着血，显然是刚才混战中受了伤。
“公明兄，禁军大部队也在往这边逼，高俅的援军又在后面虎视眈眈，咱们被夹在中间了！”黄信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焦急。
田虎先锋头领是个络腮胡汉子，名叫石勇，性格豪爽，此刻也皱着眉道：“宋头领，我家主公剩下的两千弟兄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咱们现在只能靠手里的人撑着，要是撑不住，今天咱们都得栽在这儿！”
宋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慌也没用，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田虎剩下的弟兄赶来。他目光扫过周围，突然注意到山坡两侧的树林——树林茂密，重型弩车进不来，要是能把禁军引进树林，或许能避开重弩的威胁。
“石头领，你带河北军守左边树林，”宋江快速下令，“让弟兄们多砍些树枝，挡住重弩的视线，再挖些浅坑，撒上铁蒺藜，迟滞禁军的脚步！”
石勇点点头，立刻对着身后的河北军喊：“弟兄们！跟我去左边树林！动作快！”
宋江又看向林冲：“你带前军守右边树林，跟石头领一样，多做些防御工事，别让禁军轻易进来！”
林冲应了声，扛起长枪就往右边树林跑，前军弟兄们也赶紧跟上。
“黄信，你带骑兵在中间小路巡逻，一旦发现禁军要冲阵，就上去骚扰，别让他们轻易靠近树林！”宋江继续吩咐，“时迁，你带着弟兄们留在山坡上，盯着高俅的重型弩车，一旦他们要发射，就用弩箭干扰，尽量让他们射不准！”
众人都领命行动起来，山坡下瞬间忙碌起来——河北军和梁山军快速往两侧树林转移，砍树枝、挖浅坑、撒铁蒺藜，每个人都在跟时间赛跑。
没过多久，高俅的援军就到了小路入口。领头的是个穿着金色铠甲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握着一把长刀，正是高俅的心腹将领周昂。他勒住马，看着眼前收缩防线的联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反贼就是反贼，见了朝廷大军就只会躲！”周昂对着联军方向喊，声音洪亮，“识相的就赶紧投降，本将还能饶你们一命，不然等重弩发射，定让你们尸骨无存！”
宋江站在山坡上，对着周昂喊：“周将军，朝廷腐败，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却只知道欺压百姓，这样的朝廷，不反也罢！有本事就来打，别在这儿说大话！”
周昂被噎了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弩箭手喊：“给我射！先把山坡上的反贼清理干净！”
弩箭手立刻举起重型弩车的发射杆，十支重型弩箭瞬间射向山坡，带着刺耳的风声。
“快躲！”时迁大喊，带着弟兄们往掩体深处缩。
“轰隆——”
弩箭射在山坡上，炸开一个个大坑，泥土和碎石飞溅，不少掩体被砸塌，有两个弟兄没来得及躲，被碎石砸中，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昂见此情景，哈哈大笑：“反贼！知道本将的厉害吧？再不降，下次就射穿你们的脑袋！”
宋江看着受伤的弟兄，心里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对着时迁喊：“用弩箭干扰他们！别让他们轻易发射！”
时迁赶紧点头，带着弩箭手对着重型弩车的方向射去。虽然距离远，大多弩箭都射偏了，可也有几支射中了弩箭手的胳膊，让他们发射的速度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田虎剩下的两千弟兄终于赶来了！他们举着“田”字旗，朝着高俅援军的侧面冲去，喊杀声震天。
周昂脸色一变，赶紧下令：“分出两千人，挡住侧面的反贼！别让他们靠近重弩！”
两千禁军立刻从队伍里分出来，朝着田虎的弟兄冲去，双方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宋江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现在联军人数跟禁军差不多，又有树林作为屏障，总算有了一搏的机会。
可没等他高兴多久，就见周昂从怀里掏出一支红色的信号箭，搭在弓上射向天空。信号箭在空中炸开，形成一朵红色的烟花，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时迁看着那朵烟花，心里一紧，赶紧对宋江说：“公明兄，这好像是召集信号！他是不是还叫了别的援军？”
宋江心里也咯噔一下，抬头望向远处的官道——那里空荡荡的，暂时没什么动静。可他知道，周昂既然敢放信号箭，肯定还有后手。
这支红色信号箭，到底是在召集谁？
要是还有更多的禁军赶来，联军就算有树林掩护，也撑不了多久。
宋江握紧手里的刀，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官道，心里的焦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