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破庙在星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山花还沉浸在白天的新发现中,她盘腿坐在干草铺上,闭着眼睛,努力地捕捉着从墙角、梁上传来的细微动静和意念碎片。
“老杨!你听!”她兴奋地压低声音,“墙洞里那窝老鼠在抱怨,说咱们庙后头那棵老槐树的根又长长了,堵了它们一个洞口!房梁上那只蝙蝠说,今晚南边林子里的虫子特别多,它吃得可饱了!”
她像是一个接收着无数杂乱信号的电台,脸上带着新奇和满足。“这能力太有用了!以后咱们想知道啥,都不用出门打听,问问这些小家伙们就行了!”
杨树生坐在她对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山花,”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低沉,“你有没有觉得……今晚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山花睁开眼,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啊,老鼠打洞,蝙蝠吃虫,一切正常啊。”
“我说的不是它们,”杨树生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破庙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我是说……那种感觉。那种好像一直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或者说,有一种无形的‘规则’在约束着我们的感觉……今晚好像不见了。”
山花闻言,也收敛了笑容,仔细感受起来。被杨树生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了。自从他们拿到第一本证书开始,似乎总有一种微妙的、被“监视”或被“规范”的感觉萦绕不去。那感觉并不强烈,更像是一种背景音,提醒着他们所处的世界有着既定的秩序和潜在的维护者。
可今晚,这种背景音……消失了。
破庙内外,只有风声、虫鸣、以及小动物们琐碎的意念。属于“秩序”的那份独特的“寂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死寂的宁静。
“你这么一说……”山花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好像是太安静了点。以前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虽然不舒服,但至少知道‘它’在那里。现在……好像那眼睛闭上了,或者干脆走开了?”
这种反常的、毫无约束感的宁静,非但没有带来轻松,反而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两人心头。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些一直以来或明或暗地给他们颁发证书、发布任务、甚至可能在他们“胡作非为”时加以限制的“秩序维护者”,为什么会突然沉默?
是他们完成了某个阶段的任务,不再被关注了?还是说……对方正在酝酿着什么,以至于无暇他顾,或者……需要暂时撤去监视,以便进行更大规模的行动?
杨树生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月光被云层遮挡,大地一片晦暗。
“山花,”他转过身,神情凝重,“我们可能……要有大麻烦了。”
山花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并肩而立,感受着这份不同寻常的、令人心悸的宁静。大自然的耳语依旧在继续,但来自更高层面的秩序的沉默,却预示着风暴可能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