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可以找些借口：比如站上领奖台时喝了香槟，赛后车队庆祝又喝了不少酒，实在是有些过量；又比如夺冠后情绪高涨，没顾上思考自己行为的后果；甚至还能狡辩，说这事她的责任比我更大。
这些说辞我都能用上，但最终我心里清楚 —— 我还没醉到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情绪再激动也不该成为犯错的理由，而且就算她在这件事里并非完全无辜，我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以此逃避自己的过错。
所以，与其拐弯抹角，不如直截了当：清晨醒来时，我赤身裸体地躺在丹妮拉的床上，与这位意裔美国黑发女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该死。”丹妮呻吟着醒来，还没睁开眼，就已然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不是嘛，这词总结得真到位。” 我带着尖刻的讽刺回应，非但没让局面好转，至少也算宣泄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不一定代表什么。就是个愚蠢的错误，本不该发生，我们以后谁都不要提了。” 丹妮立刻坐起身，表面故作镇定，语气里却藏着慌乱，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找衣服。
我扫了眼地板，看到她昨晚穿的背心，便捡起来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手指触到衣服的瞬间，像是终于认清了现状的严重性，接过衣服时重重叹了口气。
她重新坐回床上，双手抱头：“该死……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你有女朋友，还是靠近你，让你住我的房车，天啊。我早该知道这样做只会自寻麻烦，却还是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现在，我还把你也拖下水了。”
“喂…… 别这么说。你不能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全是你的问题。我才是那个有伴侣的人，是我背叛了女朋友。你只是…… 恰好勾起了我性格里最坏的一面。” 我的回应算不上安慰，更像是…… 一起承担这份糟糕的处境？
我当然要负一部分责任 —— 三年前的我对恋爱毫无兴趣，甚至对爱人之间如何发生关系都只有模糊的概念。
可如今，我不仅陷入了一段感情，还找到了毁掉它的方式。
我原以为，作为第一次经历这些的成年人，或许能避开年轻人在爱与欲望里常犯的蠢事、少些荒唐纠葛，可现实显然并非如此。
我也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张琳坦白这件事，只知道结果肯定好不了 —— 当然，这是我罪有应得，但糟糕的结局并不会因此改变。
“说实话…… 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确定你对我的态度，我一直以为你是……同性恋。”
“哦，天呐。” 丹妮拉的反应像是很震惊，仿佛我没察觉到她对我的好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 或许她的心意真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想想我和张琳的相处，我偶尔确实还会犯这种迟钝的毛病。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时刻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但显然还没完全消失。
可怜的张琳…… 是她教会了我关于恋爱的一切，可我现在却背叛了她。
她帮我终于认清了自己这一面，我却用这种方式辜负她的信任、伤害她。
那些争吵、那些异地的日子、那些明明她已经很伤心，我却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的时刻……
现在看来都毫无意义了。我把一切都毁了。
丹妮打破了沉默和我的自我厌弃，继续说道：“其实也不全是，我是双性恋，男人和女人我都喜欢。”
“嗯，我知道。我清楚双性恋是什么意思。” 我不久前才偶然间第一次详细了解这个概念，但没必要把这点告诉她。
“我之前和两种性别的人都有过短暂的暧昧，但那些都没什么意义。这次也一样，不一定非要代表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公寓、弄一辆属于你自己的房车，这样就再也不会有这种风险了。”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试图制定一个简单的计划来解决所有问题，可我觉得根本不存在这样的 “解决方案”。
“或许我该直接回欧洲……” 此刻我不确定还有什么能挽回我和张琳的感情，但我知道必须坦诚，而且要立刻坦白。
如果这段关系还有一丝存续的可能，我最好现在就飞回欧洲，当面告诉她真相。
“张骋，别这么说。你驾驶印地赛车的天赋太惊人了。你只比了四场比赛，就赢下了第一场 —— 你知道这有多厉害吗？大多数车手整个职业生涯都在盼着能赢一场，而你只在半个赛季里比了四场就做到了。就算你需要换车队、再也不跟我说话，你也得留在这个赛事里。因为有你在，印地赛车才能重拾光彩，才能回到 cARt 黄金时代的盛况，重新吸引全球的关注。明年我们就要重返巴西办赛了，我们需要你这样有 F1 知名度的天才来引领这场复兴。”
丹妮拉语气激动，她坚信我是印地赛车的未来 —— 这其实很有意思，因为过去几年，她一直是印地赛车营销的核心人物。
在赛事分裂、经济衰退、纳斯卡主导美国赛车界的背景下，丹妮拉?皮耶里是印地赛车唯一能吸引普通大众关注的亮点…… 可她却把我视作推动赛事更进一步的关键。
“丹妮……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做这些的。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谢谢你这么看重我，但对我来说，印地赛车一直只是个‘过渡’—— 我需要这段时间想清楚怎么重返 F1。” 我回答道。
谈话彻底脱离了昨晚的错误，转向了关于未来的讨论。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张琳总觉得我在美国参赛会危及我们的未来，可即便昨晚的事不是个错误，我和丹妮拉?皮耶里也不可能有未来 —— 我心里很清楚，我想回欧洲。
当然，张琳或许也是对的，因为正是在美国参赛的这段时间里，我亲手毁掉了我们的感情。
自从意识到张琳和丹妮拉之间可能存在的 “对立”，我似乎就亲手断绝了自己和其中任何一人发展关系的可能。
“经历了这么多，甚至赢了比赛，你心里想的还是大洋彼岸的事？” 丹妮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我的生活在大洋彼岸，丹妮，我爱的人 —— 曾经爱的人 —— 也在那里。来这里参赛，从一开始就是暂时的。”
“我只是…… 我还以为，在这段日子里，或许我能让你改变主意。” 丹妮叹了口气。
“我承认…… 我对印地赛车的看法确实比以前积极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重返 F1 的想法。事实上，自从勒芒夺冠后，重返 F1 的希望比以前更现实了。” 我指出。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有…… 对不起，我不该破坏你的感情，看起来你和张琳之间确实有很特别的东西。” 丹妮道歉道。
“我们曾经有过……确实有过，可我却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