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张远将经济发展计划轻轻置于案上,望向徐庶:“元直,这份计划直击要害,人民军的经济改革,我决意委托你全权主导。”
徐庶起身拱手,神色沉稳依旧,语气却多了几分审慎:“首席信任,我必当全力以赴。只是这份计划仅为粗略框架,若要细化落地,还需以调查为基。”
他顿了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推行具体改革前,我得亲自走遍人民军各地,实地摸清农产收成、矿产分布、商贸往来的实情,找准症结根源,方能对症下药,谋定可行之策。”
“理应如此。”张远颔首深表赞同,话锋一转,“那军事方面,你可有嘱托?”
“诸侯那边如先前分析,暂无真正威胁。”徐庶语气笃定,“眼下只需重点防备北面鲜卑、匈奴,入冬后草原缺粮,他们极可能南下劫掠,令边境守军加强戒备、多囤粮草物资便好。”
商议既定,徐庶谢绝了额外优待,只带了几名随从,一身简装便踏踏实实踏上了并州的考察之路。
而另一边,闵贡带来的董卓挑拨预警,让人民军上下绷紧了神经,各地都动员起来,严密排查奸细,防范意外事端。
常山郡的一处市集旁,守军正盘查可疑人员,却撞见一个醉醺醺的汉子。
兵士上前询问,汉子却眼一斜,带着几分不耐:“前年来你们抓刺客,今年来还抓刺客?你们人民军就这点能耐?”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黄铜纪念章,“啪”地扔过去:“看看这个!你们张首席亲手给的,说凭这个能免费吃喝、好好招待。怎么,现在不认账了?还要抓我关一段时间?”
兵士接过纪念章,见上面刻着“人民军·中平五年”的字样,就知道是当年被误关的那批人之一。
众人连忙收起戒心,一边为再次的误会致歉,一边将汉子迎往当地最好的公营旅社。
这人,正是郭嘉。
刚到旅社,便嚷嚷着要喝酒,人民军素来禁酒,旅社里本就没备着。郭嘉当即拍着桌子:“你们首席说了要好吃好招待,去买!要好酒!”
负责接待的同志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寻酒。
郭嘉从常山郡往赴上艾,自始至终带着几分醉态,酒葫芦不离手,活脱脱一副只为寻酒的浪荡客模样。
村头一队赤卫队正顶着日头训练。队员多是青壮农夫,穿着各色的粗布短打,但手里握着统一制式的武器。虽无正规军那般整齐划一,可列队、刺杀、联防的动作却有板有眼。
郭嘉斜倚在路边柳树下,眯着眼灌了口酒,看了几眼,又坐上“公共马车”,继续西行。
行至半途的小镇,恰逢当地动员民众修缮河堤。
只见几名基层干部站在土坡上,男女老少自发分组,有的挖土、有的运料、有的夯实,秩序井然,毫无拖沓。
郭嘉看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沿途村落更是藏着门道。村口挂着醒目的木牌,写着“拥军优属,人人有责”;
墙面上刷着鲜红的标语,“参军光荣,保家卫国”“军属困难有人帮,后方稳固前线安”,字字醒目。
路过一户军属家,正撞见村干部带着村民送来米面,嘘寒问暖,帮着修补漏雨的屋顶。
他仰头饮尽葫芦里的酒,眼底醉意散去几分,只剩精光闪烁。
令狐娇亲自把郭嘉到达上艾的消息送给张远。
听闻郭嘉到处要求“好酒招待”的事情,张远不由得哑然失笑:“这郭奉孝,倒是一点不见外。”
他当即起身,亲自前往公营旅社。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郭嘉斜倚在廊下,手里把玩着一个酒葫芦,脚边还放着半碟酱菜,正悠哉悠哉地晒太阳。
“奉孝先生,别来无恙?”张远朗声笑道,迈步走进院中。
郭嘉抬头看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挑眉道:“张首席倒是来得迅速。我还以为,你们这‘规矩森严’的人民军地界,得先填三张表、走五道流程,才能见着你这位当家人呢。”
“先生说笑了。”张远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两年前的误会,一直亏欠于心,今日先生再度来访,并州上下,自然扫榻相迎。”
郭嘉咂咂嘴,脸上带着几分玩味:“说真的,你们这地方,说是‘三无地区’也不为过,太不好玩了。”
“哦?哪三无?”张远饶有兴致地追问。
郭嘉掰着手指,慢悠悠道:“无好酒,无歌妓,无赌场。男人活一世,少了这三样乐子,还有什么意思?”
张远莞尔,语气平和却坚定:“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这里,虽无你说的这三样,却也无偷抢、无匪患、无恶霸。
百姓夜里睡觉不用关窗,孩童在路上走丢了,不出半日准能被邻里送回来。这份安稳,可比一时之乐珍贵多了。”
郭嘉嘿了一声,倒也不反驳,晃了晃酒葫芦:“话虽如此,但酒不能少。别的我也不强求,有酒就行。”
张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忽然话锋一转:“别的不敢保证,酒,我倒能给你弄点不一样的——是你从未喝过的好酒。”
郭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哦?可别哄我?”
“你尝过便知。”张远卖了个关子,转而问道,“先生此次风尘仆仆而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喝口好酒吧?”
郭嘉收起嬉皮笑脸,放下酒葫芦,神色多了几分认真:“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在你这儿讨个官做。不过先说好了,你们那套‘艰苦奋斗,勤俭朴素’的法子,我可受不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条理清晰地说道:“我要三样:一要待遇特殊,珍馐不要,金银不要,豪宅不要,但顿顿要有酒,禁酒令管不了我;
二要事情少,别天天让我看那些算粮收税的账册,烦得很;
三要地位高,我说的话得有人听,不用看那些繁文缛节的脸色。”
要知道,就连张远自己都严守人民军规矩,从无半分特殊优待。
这话听着简直是异想天开,可张远却沉吟片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缓缓点头:“巧了,人民军还真有这么个职位,正合你意。”
郭嘉狐疑地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张远:“巧?你怕不是哄我玩呢?”
“先生是奇才,我怎敢戏耍?”张远笑了,“特聘参谋长,这个职位你觉得如何?”
“特聘参谋长?”郭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听着倒像是幕僚、参军之类的角色,莫不是专门为我设的?”
“参谋长一职,早就在军队构想之中,负责军机谋划、战略布局,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张远解释道,“‘特聘’二字,是因为我们有制度,对稀缺的专业人才,可以破格录用。先生的才智,担得起这‘特聘’二字,也配得上这份权责。”
郭嘉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我还以为你们人民军个个是刻板的老古板,没想到张首席你倒这般灵活。
行,这官我当了!”
他拿起酒葫芦,往张远面前一递,“先说好,要是你答应的好酒不好喝,或者说话不算数,我随时撂挑子走人!”
张远接过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辛辣的米酒滑入喉咙,带着几分暖意蔓延全身。
院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