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低头看着掌心那滴血，血珠还没散开，边缘已经泛起微光。她没去擦，只是把手指轻轻压回柜台，像是在测试某种反应。裂痕底下又开始震动，比刚才更规律，一下一下，像在传递信号。
周予安从书架后飘出来，斗篷下摆沾着星点，猎户座的腰带亮得像是刚被擦过。他站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把手覆在她手腕上。微光顺着他的袖口流下来，缠住她的掌心，那滴血突然静止，然后被吸进裂痕里。
“你刚才……是不是又看见了？”他问。
林小满点头。“不是影像，是信号。它在动，像是在等回应。”
她抬起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下。鱼玉残片立刻响应，一道淡金色的光从她掌心射出，斜斜落在墙上，显出两行字：
【星辉传送·权限解锁】
【跨时空对话·频段激活】
周予安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能说话了？不光看？”
“试试才知道。”她闭眼，集中意识，顺着刚才信号的脉络反向探过去。鱼玉的震动变得急促，她的太阳穴抽了一下，像是有根线从脑子里往外拉。
光幕闪动，画面断续浮现——还是那间书店，招牌写着“执念事务所·终焉分部”。柜台后的她被数据链锁着，头微微低着。这次没有喊话，但她抬起眼，直直看向镜头。
三秒。
画面断了。
“太短。”林小满喘了口气，手撑在柜台上，“信号被压着，她没法动，更没法回话。”
“你刚才用了什么？”周予安问。
“没用什么，就顺着感觉走。”
“不是。”他指着自己的斗篷，“你压掌心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用了我的光。”
林小满一愣。
他抬手，斗篷边缘的星点缓缓流动，猎户座腰带亮了一下。“我刚才重组的时候，那些作家的故事都流过我这里。它们没散，被存下来了。也许……执念本身就能当钥匙。”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转身拉开抽屉，翻出那本《时间简史》。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纸——1943年那位老作家写给未婚妻的婚礼誓言，字迹已经淡了，但还能读。
“试试这个。”她把纸放在柜台上，又从书包里取出小女孩父亲遗作的一页手稿，上面写着一句“生日快乐，我的小姑娘”。
两段文字并排躺着。
周予安伸手，斗篷展开，猎户座的腰带垂下来，像一条发光的引线。他将光点分别触到两段文字上，低声说：“不是回放，是融合。”
光从纸页上升起，缠在一起，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流。现代的祝福与旧时的誓言在空中交汇，没有冲撞，反而像两条溪流汇入同一片湖。
林小满抓住机会，将掌心贴向鱼玉。光流顺着她的手臂涌入，鱼玉残片剧烈震动，墙上光幕再次亮起，这次持续了五秒。
平行世界的她微微抬头，嘴唇动了动。
林小满听清了。
“快。”
信号断了。
她没动，手还贴在鱼玉上，呼吸很轻。周予安收起斗篷，光流散去，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暖意，像是仪式结束后的余温。
“能用了。”他说。
“还不够。”她低头看着掌心，“传送坐标有了，对话频段也通了，但时间太短，她没法传递更多信息。我们得让信号更稳。”
“怎么稳？”
“需要更多执念做锚点。”她抬头，“你斗篷里，还能存多少？”
周予安没回答，只是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原本是校牌的位置，现在是一片微光，像藏着无数细小的文字。
“只要它们愿意留下，我就能带着。”
林小满点点头，转身走向楼梯。二楼一直空着，只有几排旧书架和一张破沙发。她踩上第一级台阶时，鱼玉突然发烫，整块残片像是被点燃了。
她停住。
周予安跟上来，刚站稳，头顶的灯闪了一下。
不是闪烁，是变色。
原本的暖黄光晕转为淡银，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校准。紧接着，地板微微震动，二楼的书架开始移动，不是滑动，而是像有生命一样自行调整位置。一面墙缓缓裂开，露出内嵌的金属架，上面浮现出十二个凹槽，形状像星座。
“这是……”周予安抬头。
“中转站。”林小满说，“它自己在建。”
她走上二楼，鱼玉的光投在地上，形成一个六芒星图案。她踩进去，光立刻扩散，沿着地板蔓延，连通每一个书架底部。金属架上的凹槽逐一亮起，像是在等待填充。
周予安跟着上来，斗篷无风自动。他抬起手，猎户座的腰带脱离斗篷，飞向其中一个凹槽。光点嵌入的瞬间，墙上浮现出一张黑白照片——1943年那位老作家，站在书店门口，手里抱着一摞手稿。
接着，第二张照片浮现——小女孩的父亲，戴着眼镜，在灯下写稿。
第三张，第四张……越来越多，来自不同时空的作家面孔依次显现，每一张都和一段执念有关。
“它在记录。”周予安低声说，“所有被完成的执念，都在这里留了影。”
林小满看着墙，忽然抬手，将鱼玉按在六芒星中心。光流爆发，整个二楼被银辉笼罩。书架自动分列两侧，中间空出一条通道，尽头出现一道半透明的门框，边缘流动着星点。
“传送门原型。”她说，“还没法用，但结构已经出来了。”
周予安走到门框前，伸手碰了碰。光波荡开，映出一条模糊的走廊，两旁是无数关闭的门，每一扇上都贴着名字。
“这些是……其他时空？”
“应该是。”她走过去，“我们救过的人，他们的世界，都连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鱼玉突然剧震。
不是信号，是警告。
光幕在空中炸开，一行血红色的字浮现：
【检测到星门权限转移】
【目标：编辑】
【状态：完全掌控】
林小满盯着那行字，手指收紧。
周予安也看到了。他斗篷上的星座纹路忽然开始逆时针旋转，猎户座腰带的光变得锐利。
“他拿到了钥匙。”他低声说，“不是借用，是夺走了。”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再次激活鱼玉。她调出刚才的传送坐标，反复校准。信号强度只有37%，强行传送风险极大，但她没停下。
“你打算现在去？”周予安问。
“不能等。”她盯着光幕，“他既然能锁住另一个我，就能锁住更多。下一个可能是谁？小女孩的父亲？还是1943年的那位？”
“可你还没准备好。”
“准备永远不够。”她回头看他，“但动作得快。他刚拿到权限，系统还不稳，这是唯一的机会窗口。”
周予安沉默两秒，忽然抬手，将斗篷完全展开。十二星座的光点同时亮起，投在墙上，与那些照片共鸣。他低声说：“用我的执念做缓冲。我能撑住三秒以上的连接。”
林小满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抬起手，鱼玉光华大盛，传送门开始旋转，星点汇聚成一道光柱。她输入坐标，锁定频段，最后一遍检查信号强度。
38%。
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启动传送协议，鱼玉突然一颤。
光幕闪出最后一行字：
【检测到对方开启监控】
【连接倒计时：12秒】
周予安斗篷一收，低声道：“他发现我们了。”
林小满没动，手指悬在启动位。
倒计时跳到8。
她忽然笑了下，轻声说：“那就别让他等太久。”
她的指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