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边缘的光跳了一下。
林小满立刻绷紧手臂，古镜在她胸前微微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了一下。她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裂缝——金光还在，荒原的风还在吹，人影依旧站在远处，掌心亮着微光。可她知道，刚才那一瞬不是通道自己出问题，是有人在外面动了手。
她左手压住镜面，右手迅速在袖口一抹，三张符纸滑进指间。
周予安察觉到她动作变了，立刻飘到阿绣身边：“别往前。”
阿绣没应声，她的银环还在发烫，指尖被烫出一道红痕，但她没松手。她盯着通道里的人影，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喊什么，又怕一出声就把这脆弱的连接扯断。
林小满低声道：“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三道黑影从石阶两侧的凹槽里翻出，落地无声，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他们穿着深灰作战服，脸上覆着半透明面罩，手里握着巴掌大的金属盒，盒面闪着一圈圈波纹状的蓝光。
林小满认得那东西——上一次在废弃道观外见过，能干扰灵体频率，专破阴脉连接。
三人呈扇形逼近，中间那人抬手，金属盒对准古镜。蓝光骤然拉长，化作一道脉冲直射而来。
林小满侧身一挡，古镜被她转了个角度，镜背斜钩迎着脉冲撞上去。两股能量相击，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铁锤砸进湿土。她手臂一麻，灵力在经脉里打了个旋，差点散开。
“退后！”她吼。
周予安一把拽住阿绣手腕，往后拖了十步。阿绣踉跄了一下，脚跟磕在石阶上，但她眼睛始终没离开通道。那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的左手缓缓放下，掌心的光暗了一瞬。
黑衣人没停，手中装置再次充能，蓝光比刚才更亮。
林小满咬牙，指尖三张符纸同时点燃，拍进地面。火光一闪即灭，地底传来轻微震动。她不是在布阵，而是在试探——这些人用的是科技手段，符术只能干扰，不能根除。
她左手贴住古镜背面，将体内灵力缓缓压进去。镜面开始发热，斜钩纹路泛起暗金。通道内的风突然变强，沙尘卷起，人影轮廓晃了晃，却又清晰了一瞬。
就是现在。
她猛地抬头，盯着中间那名黑衣人，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改不了结果。”
对方没回应，只是将金属盒往下一压。
更强的脉冲炸出，蓝光如刀劈下。林小满双臂交叉护镜，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鞋底在石阶上划出一道白痕。她喉咙一甜，硬是咽了回去。
周予安看着她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魂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林小满在硬撑。古镜需要稳定输出，而她在同时对抗干扰、维持通道、保护镜体——三线作战，撑不了太久。
他转头看向阿绣。她站在原地，银环贴在胸口，像是要把那点温热捂进心里。通道里的人影又抬起了手，这次动作更慢，像是在写字，又像是在比划什么。
“阿绣。”周予安轻声说，“他想告诉你什么。”
阿绣没回头，只点了点头。
林小满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摩擦的刺响。她将古镜倒转，镜背斜钩插入地面裂痕，像插下一根桩。金光顺着裂缝蔓延，形成一个不完整的圈。
临时护阵成了。
黑衣人脚步一顿，显然没料到她能用古镜反向借力。中间那人迅速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仪器，然后挥手，另外两人立刻绕开，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呈夹击之势逼近周予安和阿绣。
林小满察觉到意图，立刻喊：“别让他们靠近阿绣！”
周予安没等她说完，已经冲了出去。
他不是去挡人，而是直接撞向左侧那名黑衣人的手腕。魂体穿过金属盒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剧烈的震荡从内部传来，像是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他的身体被弹开，摔在三米外的石阶上，魂光散了一角。
但那台装置闪了两下，停了。
左侧黑衣人皱眉，抬手敲了敲仪器，重新启动。
林小满趁机将灵力灌入地面阵纹，金光猛地扩开半尺，逼得右侧那人后退。她喘了口气，看向周予安：“还能动吗？”
少年撑着地面站起来，魂体还在发抖，但点了点头：“能。”
“那就守好她。”林小满盯着阿绣的背影，“她要是冲进去，通道会塌。”
周予安飘回阿绣身边，魂光展开，形成一道薄屏障。阿绣终于动了，她抬起手，对着通道里的人影，轻轻张开五指，又缓缓收拢——和那人影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
人影停顿了一秒，然后，再次抬手，掌心亮起。
这一次，光持续着，没有熄灭。
林小满感觉到古镜的震动稳了些。她知道，这是阿绣和对方建立了某种共鸣。只要这连接不断，通道就不会彻底关闭。
但黑衣人不会给他们时间。
中间那人突然抬起右臂，袖口滑出一支细管状装置。他按下按钮，管口喷出一圈透明波纹，直冲林小满面门。
她没躲。
那波纹撞上她额头的瞬间，眼前景象骤变。
书店的天花板塌了，木梁砸穿书架，火焰从角落卷起。她看见阿绣站在火中，银环断裂，魂体像灰烬一样被风吹散。周予安跪在地上，手伸向她，却一点一点透明化，最后只剩下一缕烟。
她猛地咬破舌尖。
血腥味炸开，幻象碎了。
她还在原地，古镜还在手中，通道的光还在闪烁。但她的额角渗出了汗，顺着鬓角滑下。
这些人用的不是单纯的干扰器，是能读取执念、制造幻境的精神震荡器。他们知道她最怕什么——不是失败，是看着她们消失。
她抬手抹掉汗，低声说：“没用的。”
然后，她做了一件事。
她松开右手，让古镜独自立在裂痕中，靠斜钩支撑。金光摇晃了一下，但没灭。她双手合十，指尖迅速划过唇边血痕，再猛地拍向地面。
这一次，她没用符，也没引灵力。
她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逆向回流阵。
血线刚成，古镜背面的斜钩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反向能量顺着裂痕冲向那三名黑衣人。中间那人仪器爆闪，整个人被震退两步，面罩裂了一道缝。
林小满没看结果。她立刻转身，冲着周予安喊：“现在！让她说话！”
周予安一把扶住阿绣肩膀：“说！现在！”
阿绣嘴唇颤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沙：“我来了。”
通道里的人影猛地抬头。
掌心的光骤然大亮，像点燃了一团火。他抬起双手，对着这边，缓缓比出一个抱的动作——像在接她，又像在等她。
阿绣的眼泪掉了下来。
林小满刚要松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右侧黑衣人已换上新装置。那东西像一支注射器，通体漆黑，针头泛着紫光。
她认得那玩意——能直接抽取灵核，上次在城西乱坟岗见过，专门用来对付高阶魂体。
她刚要动，左侧那人却突然扑向周予安。
少年反应极快，侧身躲开，但对方早有准备，手中甩出一道银丝，缠住他脚踝。周予安被猛地拽倒，魂体撞上石阶，发出一声闷响。
林小满瞳孔一缩。
她来不及救他。
她只能赌。
她一把抓起古镜，不是护在胸前，而是反手砸向地面。镜背斜钩狠狠刺入裂痕中心，金光炸开，形成一道弧形屏障，将阿绣完全罩住。
同时，她冲周予安吼出最后一句：“别让他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