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晁梗着脖子,对薛洋扬了扬下巴:“我喊完干娘了,他现在也是我娘了!”
“你干嘛认我娘亲?”薛洋皱眉,“你自己没有娘吗?”
温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仍带着几分故作的满不在乎:“谁说我有娘了?我根本没有娘啊。”他瞥了眼身旁的温旭,又看向朱厌和离仑,声音轻了些,“不然我和哥哥前世为什么那么嚣张跋扈?家里只有爹爹,没人教我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知道按着旁人的样子学,学来学去,倒学了一身混账脾气。”
这话一出,亭内顿时安静下来。温旭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悄悄碰了碰弟弟的胳膊,指尖带着安抚的暖意。孟瑶也垂下眼帘,前世的记忆翻涌上来——他又何尝不是缺人管教,在泥泞里摸爬滚打过来的,那句“没人教”,像根细针,轻轻刺中了心底最软的地方。
朱厌看着温晁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忽然起身走过去,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语气缓和了些:“你都喊我爱人为干娘了,那喊我该喊什么?”
温晁愣了愣,下意识道:“干爹?”
“嗯?”朱厌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
温晁反应过来,脸颊微红,却还是小声喊:“爹。”
“哎。”朱厌应得响亮,又指了指离仑,“那他呢?”
“娘。”温晁这次喊得干脆,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期待。
朱厌把他放下,摸了摸他的头:“好。孟瑶和成美都是我认的儿子,往后你也是我儿子。不用喊干娘干爹,就喊爹和娘。”
温若寒连忙起身,有些局促道:“不好意思,哥……两个孩子性子顽劣,给你和嫂嫂添麻烦了。”——他已按离仑的意思,改了称呼。
离仑笑着摇头:“没关系,孩子调皮些才鲜活。他们认了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他看向温旭,柔声道,“你也过来,往后都是亲人。”
温旭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爹,娘。”
朱厌满意地点头,对兄弟俩道:“你们是岐山温氏最尊贵的公子,有嚣张跋扈的资本,傲娇点也没事。但记住,这份尊贵不是让你们欺负人的,是要你们担起责任,护着辖地的百姓。百姓安了,你们温氏的根基才能稳。”
温旭认真点头:“儿子记住了。”温晁也跟着点头,小脸上再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孟瑶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薛洋虽还有些别扭,却也没再反驳——多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好像也不是坏事。
灵麟驮着亭子,正慢悠悠地朝着岐山温氏的方向飞去。下方的景致渐渐从平原变成山峦,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岐山的轮廓。
离仑给几个孩子分了新的糕点,温晁这次没再和薛洋拌嘴,反而主动递了一块给他:“给你,刚才对不起啊。”
薛洋愣了一下,接过糕点:“算你识相。”
孟瑶和温旭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多半是关于仙门事务的,偶尔传来温旭“受教了”的回应——他向来比温晁沉稳,对心思缜密的孟瑶很是佩服。
温若寒坐在一旁,看着朱厌和离仑耐心教导孩子们,心里百感交集。从前他总觉得教育孩子是妇人之事,如今才明白,父母的言传身教,比任何规矩都管用。
朱厌察觉到他的目光,递过一杯茶:“想什么呢?”
“在想,”温若寒接过茶杯,轻声道,“若是前世能遇到哥和嫂嫂,或许他们兄弟俩前世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过去的事别想了。”朱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世咱们把路走直了便是。对了,若曦……也就是藏色,她性子倔,当年的事怕是还记着。等她想通了,我再带你们见一面。”
温若寒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重重点头:“好,我等。”
灵麟穿过一片云层,阳光洒进亭内,暖洋洋的。薛洋和温晁已经凑到一起,研究起棋盘上的残局,时不时争论几句,却再没了之前的火药味。孟瑶和温旭则靠在栏杆边,望着远方的岐山,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离仑看着这和睦的景象,对朱厌笑道:“看来这趟没白来。”
朱厌握住他的手,笑得开怀:“那是,也不看是谁的主意。”
云雾在亭外流转,灵麟的嘶鸣偶尔划破长空。这趟前往岐山的路途,没有了前尘的沉重,反而充满了新生的暖意。或许正如朱厌所说,只要把路走直了,往后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