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关东煮咕嘟作响,李添一捏着竹签戳了戳碗里泡发的海带结。刘美婷缩在角落的塑料凳上刷手机,腕间的翡翠戒指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自从锁龙井底那夜后,这枚戒指就像焊在她指间似的,连洗手液都泡不松分毫。
您有新的美团订单!机械女声突然炸响,惊得李二牛把关东煮汤汁泼在直播设备上。他手忙脚乱擦拭镜头时,取餐柜顶层的塑料袋突然鼓动起来,像是有活物在挣扎。
刘美婷的高跟鞋刚触到地砖,整间便利店的灯光骤然熄灭。冰柜的照明灯管滋啦亮起青紫色,货架上的泡面包装诡异地扭曲成蛇皮纹路。李添一甩出铜钱链缠住货架,罐装饮料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每罐拉环内侧都刻着细密的暹罗咒文。
这可比密室逃脱带劲多了。李二牛举着手机闪光灯扫向取餐柜,那个鼓胀的塑料袋地炸开,掉出盘老式录像带。带壳沾着暗红污渍,标签潦草地写着丁丑年惊蛰。
录像机转动时的沙沙声填满了整间病房。刘美婷蜷缩在病床角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屏幕上的雪花点逐渐清晰,露出间摆满青铜器的密室——二十年前的王家老宅祭坛。
画面剧烈晃动,穿锦缎袄的王老夫人正抱着襁褓走向青铜鼎。她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时,婴儿额头的蛇形符咒泛起血光。莫怪奶奶心狠,老妪的声音夹杂电流杂音,要怪就怪你生来便是镇龙人的祭品。
李添一的罗盘突然从口袋跳出,磁针在病房地砖上划出焦痕。刘美婷的翡翠戒指骤然发烫,病号服下的蛇纹胎记如活物般蠕动。李二牛举着自拍杆的手直哆嗦:这老太太年轻时就玩这么大?
录像带突然卡顿,杂音中爆发出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刘美婷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间闻到浓重的铁锈味——那分明是锁龙井底污水的气息,却让她胃部条件反射地痉挛。
当画面再次清晰时,王老夫人正用象牙梳蘸着朱砂,在青铜鼎内壁刻下逆向二十八宿。梳齿划过鼎身的刹那,婴儿襁褓中突然飞出枚青铜钱币,正嵌进李添一此刻握着的罗盘裂缝。
原来这破盘子是这么来的!李二牛把镜头怼到罗盘上,敢情是老太太的作案工具?
污水突然从病房瓷砖缝隙渗出,在空中凝成个倒悬的八卦阵。阵眼中浮出半截青铜钥匙,匙柄雕着与罗盘背面完全相同的螭吻纹。刘美婷的翡翠戒指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重组出残缺星图——正是李添一前世封印九渊时布下的天罡阵。
民国二十三年惊蛰......李添一突然捂住额头,前世记忆如开闸洪水般涌来。他看见穿道袍的自己将心头血滴入罗盘,鎏金凤簪破空而来刺穿蛇母虚影。而握着凤簪的那只手,分明戴着刘美婷此刻的翡翠戒指。
污水突然沸腾,浮出件残破的嫁衣。刘美婷的蛇纹胎记骤然暴长,金线般的纹路爬上脖颈。她恍惚看见穿嫁衣的自己被铁链拖向祭坛,而高台之上,王老夫人正举着与现在相同的罗盘。
双重换命术不止换了肉身,李添一用朱砂在病床四周画出血符,连命器都做了镜像。他掀开罗盘底盖,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合婚庚帖——新郎名讳赫然是李添一前世的名号。
录像带突然自动倒带,王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在屏幕上扭曲成蛇母模样:镇龙人最蠢的就是信什么天命!病房的承重墙突然龟裂,数条青铜锁链破墙而出,末端拴着刻满符咒的镇龙钉。
李二牛抄起输液架当长枪乱挥:我这招白蛇吐信怎么样?钢架砸中锁链的瞬间爆出火星,焦糊味里混着檀香。刘美婷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前世遗留的鎏金凤簪破空而至:老太太,时代变了!
簪尖刺入屏幕的刹那,云峰大厦的地基裂缝中涌出龙吟。李添一终于明白——这簪子正是明朝镇龙司用来钉住龙脉的‘镇龙钉’。”整间病房如镜面般碎裂。三人跌回现实中的便利店,关东煮还在咕嘟冒泡。李二牛的直播手机摔出裂痕,弹幕仍在滚动:【特效五毛】【求同款罗盘链接】。
深夜的医院天台,李添一用焦黑的铜钱摆出星图。刘美婷摩挲着罗盘裂缝:所以这玩意其实是......
你我的婚书。他弹飞铜钱,其中一枚卡进通风管缝隙,前世你用它封印蛇母,今生我拿它当导航仪。
便利店监控拍到,戴渔夫帽的老妇正在货架前徘徊。她往关东煮汤锅撒了把香灰,汤汁突然凝成胚胎形状。而在云峰大厦废墟中,未燃尽的契约灰烬正顺着排水管漂流,灰烬上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荧荧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