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荣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都在呻吟。背上压着昏迷的夜辰,死沉死沉的,像背了座石头山。左手还死命拽着戴沐白一条胳膊,戴沐白大半边身子拖在烂泥地上,全靠下巴和一条没完全废的腿在蹭。朱竹清在旁边,半边身子挂着霜,拄着短剑当拐杖,用左边还算好的身子帮忙分担一点拖拽戴沐白的劲儿。四个人绑在一块儿,一步一挪,在湿滑黏腻的沼泽地上蹭,慢得跟蜗牛爬似的。
汗水混着之前溅上的魔蛛毒液,糊了宁荣荣一脸,又痒又辣。她顾不上去擦,牙根咬得发酸,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每一次挪动,都感觉肺里像塞了团火,烧得喉咙发干。背上夜辰微弱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又凉又弱,让她心揪成一团。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撑住!到辰哥指的地方!
戴沐白喘着粗气,赤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片越来越近的暗紫色灌木丛。每一次下巴蹭地,烂泥糊一脸,他都呸一口吐掉。毒素被强行逼退一部分,但魂力透支加上内伤,让他浑身没一处不疼,全靠一股不服输的凶性在撑着。“快了…荣荣…再…加把劲…”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配合着用力。
朱竹清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半边身体被幽冥寒气冻住,延缓了剧毒蔓延,但也彻底麻木了,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她只能靠一条腿和短剑支撑,每一步挪动都异常艰难。清冷的眸子扫过周围死寂的环境,警惕着可能再次出现的危险。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四人足足挪了一炷香的时间。身后那片魔蛛爆碎留下的腥臭死亡地带,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像在无声地催促。
终于,他们踉踉跄跄地蹭到了那片暗紫色灌木丛的边缘。灌木的叶子是诡异的深紫色,带着蜡质的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草药又有点腥的怪味儿。
“就…就是这…”宁荣荣喘得话都说不利索,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夜辰放下来,让他靠在一丛相对干燥的灌木根上。夜辰脸色白得像纸,眉心那点灰金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她自己也脱力地跪坐在地,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戴沐白被放下来,脸朝上躺在泥地里,胸口剧烈起伏,闭着眼积蓄最后一点力气。朱竹清靠着旁边一棵扭曲的小树滑坐下来,短剑插在脚边的泥里,拄着剑柄,身体微微发抖,冻得嘴唇发青。
宁荣荣喘匀了点气,赶紧去看夜辰。手指颤抖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回肚子里一点。她这才有精力仔细打量这片灌木丛内部。
灌木丛深处的地面,果然如之前隐约所见,透着一层非常非常淡的、近乎透明的绿色光晕。光晕很弱,像夏天晚上草丛里零星的萤火虫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这微弱的光晕散发出的气息,却让宁荣荣精神猛地一振!
清新!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清新感!在这充满腐烂、剧毒和死亡气息的沼泽里,这股气息简直像沙漠里的一捧清泉!只是吸了几口带着这气息的空气,宁荣荣就感觉胸口那股火烧火燎的憋闷感,好像都减轻了一丝丝!
“真…真的有!”她惊喜地低呼,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酸疼,就想往里钻,去找那光晕的源头。
“小心!”一直沉默警惕的朱竹清突然出声,声音因为寒冷带着一丝颤抖,但语气极其凝重。
宁荣荣动作一僵。
沙沙…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细微、不同于魔蛛爬行的摩擦声,从前方的灌木丛深处传来。
宁荣荣头皮一麻,汗毛瞬间倒竖!她猛地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片散发着微弱绿光的区域边缘,厚厚的紫色落叶层被拱开。一条通体碧绿、只有拇指粗细、不过一尺来长的小蛇,缓缓游了出来。
小蛇的绿,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翠绿,像最上等的翡翠,在昏暗的光线下,鳞片似乎还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它的头呈三角形,很小巧,头顶有两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凸起,像两个小小的角芽。一双眼睛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金色,竖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地锁定了闯入的四人。
小蛇吐了吐猩红的信子,姿态优雅地盘踞在那片淡绿光晕的边缘,小小的身体,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这股威压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和剧毒气息,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视着领地内的蝼蚁。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魂兽!”宁荣荣心脏狂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挡在夜辰身前。虽然这小蛇看起来毫不起眼,但那股源自本能的恐惧告诉她,这东西极度危险!
戴沐白也挣扎着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碧磷蛇?!不对…颜色…还有那角…难道是…”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朱竹清握紧了短剑,身体绷紧如弓弦,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条碧绿小蛇,低声道:“是守护者…那绿光…是它的东西。”
碧绿小蛇金色的竖瞳扫过狼狈不堪的四人,尤其是在昏迷的夜辰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他身上残留的某种气息(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