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炜一秒变脸,看着顾重久的背影啐了一口,“妖里妖气。”
不远处的吴齐明鬼祟地朝外挪了几步。
他心底对宁二娘是余悸未消,连带着,对顾重久也有点阴影了。
徐炜刚才说得一点没错,顾重久刚才挑着嘴角的样子真是妖怪一样。
莫非,与妖女呆久了,顾重久也成妖男了?
吴齐明激灵灵抖了一下,决定以后的岁月里,这两口子他都要离得远远的。
宁小啾刚挤进第一个坑前,就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个坑里还躺着老大一只棕熊。
棕熊还没死,一众人就站在坑边盯着。
宁小啾一错眼,瞅着个小伙伴,武侯卫常轩。
凑过去扯了扯他衣摆,“常轩。”
常轩回头见是她,立即退后一步,“宁姑娘。”
“这是咋回事?”宁小啾指着这五个坑问,“被谁给炸成这样的?”
“我们听到动静过来就这样了,”常轩摇头,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圣人追棕罴追来这里的,还有几位皇子,不知怎么,就炸了起来。”
宁小啾也鬼祟地问,“就那个坑里有一个,还活着呗?”
常轩吓一跳,赶紧摆手,“都活着呢,大皇子伤了腰,已经由三皇子和九皇子送回营地了,七皇子伤了伤脚,咱们不敢动,就等着太医来。”
伤了伤脚这话有点微妙啊。
顾重久站在宁小啾身后,朝坑里的陈恪看去。
陈恪灰头土脸,强忍着从脚踝传来的剧痛,半躺半趴在坑边上。
他大概从没想到,自己已经够仔细了,却还是遭了别人的道。
并且这个道,他还不知道是哪个算计的。
就憋屈。
顾重久以手抵唇,若真是陈绍干的,这一把干得可真妙极了。
马蹄哒哒,赵远方驮着姚太医过来了。
姚太医指挥着众近卫,把七皇子小心翼翼从坑底抬了上来。
他上来之后,大家才发现,他后背还有一片血迹。
姚太医细细检查后,禀告圣人,“七皇子后脑被石头击中,但未伤及要害,敷药即可,就是这脚踝——”
“说!”圣人脸色铁青。
他的七皇儿已经够命苦了,三年前伤的就是脚踝,残了三年,刚有点起色,这又伤到同一个地方,这以后,还能好吗?
姚太医得令,痛快地据实禀告,“七皇子踝关节粉碎,无药可医。”
“嘶!”
这伤得可不轻啊。
在场的人都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圣人气得用力把弓箭给狠狠掼到地上,溅起一团泥,还都溅到陈恪身上了。
陈恪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已经生无可恋。
他的脚,真的残了。
但他还抱有一丝丝希望,在人群里寻到徐炜的身影,眼神急切地朝他看去。
徐炜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药神谷的神医无所不能,区区脚伤,手到病除。
陈恪安心了,缓缓垂下眼,保持生无可恋的态度,博得现场所有人同情。
当然,幸灾乐祸都是藏在心里的。
顾重久心不在焉四处滑动视线,他总觉得这巧合也太巧合了。
然后,他就真的发现了。
众人身后,一道白色人影,鬼一样飘进了身后漆黑的树林里去了。
顾重久抬手搓了搓眼,唯恐自己看错了,可那人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会是谁?
第一天狩猎,以圣人大发雷霆,七皇子陈恪伤了脚踝,大皇子陈正被棕罴拱了腰,结束。
晚上御厨精心准备的蛇羹大餐因此泡了汤。
当然,只是没有想象中齐聚一堂的热闹罢了。
再生气,饭总是要吃的嘛。
交好的几家人凑一起,拎着食盒装上蛇羹,在自家帐篷前点上堆篝火。
烤个野鸡、烤个兔子,好的还能烤只鹿、狍子之类的,也能小小热闹一番。
宁小啾拖回第二条蟒蛇,就连肝火旺盛的宏德帝都缓和了一些。
宁俊生带着兄妹俩,张旸,杨飞飞和三哥杨湖,一起在朱国公帐篷前凑热闹。
几个老大人也都过来了,陈老郡王还带着陈恂,扛着一只洗拔干净的鹿。
承恩侯宋二爷带着宋彩蓝,拎着两坛酒,也跑了过来。
绕着篝火,摆了一圈案桌。
铺上地垫,挤挤挨挨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品蛇羹,别提多自在了。
鹿还没烤熟呢,穆王带着王妃和世子陈清善,郡主陈清研也凑了过来。
不等众人重新排座,顾重久和罗承远、房亥、时嘉一、庞恒,齐刷刷而至。
这下篝火堆不够大,场地也挤巴了。
朱国公大手一挥,篝火再烧一堆,场地外扩一圈。
年轻郎君们坐一边,老大人们坐一边,中间坐着几位夫人和小娘子们。
顾家二婶带了两个姑娘过来,和穆王妃、静宜郡主,紧挨着宁小啾几个坐着。
奇怪的是白仪知竟然没来。
顾重久心里有数,幽幽朝皇子们的帐篷看了一眼,不管不问。
以前不曾阻拦她奔前程的脚步,如今更不会多说一句。
只要别想着霍霍自家,爱咋咋地去罢。
烤肉的香气,清冽的酒香,蛇羹的咸香,混合在一起。
穆王的海东青雄霸,和安宁伯的神鹰,绕着众人忽高忽低地飞翔。
不止宁小啾带了狗子。
陈清研也带了只拂林犬,还是红烧肉的一母同胞。
“我家狗子叫红烧肉。”宁小啾介绍。
“我的爱犬叫花花。”静宜郡主介绍。
两只狗一黑一花,大小差不多,花花格外胖一些,与黑黢黢的红烧肉满地打滚,玩得嗷嗷的。
篝火噼啪作响,映红了漆黑的夜色。
顾重久看着这一切,有种恍然梦中的错觉。
这一刻的热闹与温馨,以前不曾有,以后,即使有,也不会是这些人,这种气氛了。
陈清研紧挨着宁小啾坐在一起。
她一直好奇罗明钰是怎么和宁二娘交好起来的,今日这一接触,相见恨晚的感觉。
怪不得刚才哥哥还夸宁二娘,说她是个妙人儿。
别的不说,能给宠物起红烧肉的名字,就知道她是个多妙的人了。
此时的静宜郡主还不知道,这个妙人儿,待会还能干出更‘妙’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