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缓缓沉降,耀眼的金光自林凡手中流泻,如同温暖的潮汐般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毁灭气息。那头青铜色的巨龙——她庞大的身躯如山峦般沉稳,暗沉的鳞片在金光映照下流转着古老的光泽,燃烧的金色竖瞳中,暴戾与警惕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惊愕与难以言喻的悲戚所取代。
一个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这声音恢宏而古老,带着历经万古的风霜,却又奇异地融合了女性的清越与坚韧,它同时用纯正的帝国语、精灵语和矮人语重复着同一句话,确保每一个人都能理解:
“外来者……你手中为何物?为何它带着‘时之沙’与‘星之约’的气息?”
林凡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一步,将光芒渐趋柔和但仍璀璨夺目的时沙怀表托在掌心。“我叫林凡·沃顿,来自南方新生的伊姆拉德尔。此物名为‘时沙怀表’,是上古遗留的圣物,它指引我来到此地。”他仰望着那如同小型堡垒般的龙首,声音清晰而诚恳:“我们为对抗卷土重来的虚空而来,为寻求远古盟友的帮助而来。”
巨龙的鼻腔中喷出两股带着硫磺气息的白雾,她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凑近了些,那威压几乎令人窒息。“盟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的嘲弄,回荡在众人心间,“曾经的盟友早已在时光中化为尘土,或被虚空腐化扭曲。而我,艾欧娜·晨辉之翼,或许是青铜龙族……不,或许是整个泰拉维亚巨龙军团,最后的守望者。”
“最后的……守望者?”萨尔失声重复,骑士的荣誉感让他对这份孤独的坚守肃然起敬。
艾欧娜的目光越过林凡,投向洞穴深处那片被柔和地光笼罩的区域,眼神变得无比柔和,却又带着蚀骨的哀伤。“是的,最后的守望者。我的职责,是守护我族最后的希望——十二枚龙蛋。”她顿了顿,巨大的眼帘微微垂下,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然而,虚空的力量窃取了世界的平衡,元素陷入沉寂,生命法则被扭曲……失去了世界本源能量的滋养,它们……无法孵化。我已经守候了太久,久到几乎要忘记时间本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一点点黯淡。”
这份跨越万古的绝望与坚守,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动容。格隆紧紧攥着他的斧柄,矮人对于血脉传承的重视让他感同身受;精灵们则面露哀戚,他们最能理解生命无法绽放的痛苦。
林凡看着艾欧娜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与懊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嗡鸣的时沙怀表。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艾欧娜女士,”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然的郑重,“虚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恢复世界的平衡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恳请您,与我们并肩作战!作为交换,也是作为对未来希望的守护——”
他高高举起时沙怀表,将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其中。“我以这时沙之力,在此立下时空契约,为巨龙最后的血脉,提供一个不受虚空侵蚀的庇护所!”
嗡——!
怀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游鱼般流淌而出,在空中交织、盘旋。林凡根据怀表传递的古老知识,引导着这股力量。金光在他指定的、靠近岩浆河畔一片平坦而坚实的空地上汇聚、塑形,最终构建出一个半透明的、流淌着金色沙漏虚影的球形结界。结界内部,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与外界的能量波动彻底隔绝。
“请将龙蛋移入其中。”林凡的脸色有些苍白,维持这个结界显然消耗巨大,但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艾欧娜凝视着那个金色的结界,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粹的时空守护之力,那是连全盛时期的巨龙也未必能轻易施展的伟力。她眼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她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龙吟,声音中不再有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庄严的仪式感。她小心翼翼地用她巨大的爪子,将十二枚如同巨大宝石般、闪烁着微弱生命光泽的龙蛋,一枚一枚地,轻柔地移送至金色的结界之内。当最后一枚龙蛋安稳落地,结界的光芒稳定下来,如同一个永恒的琥珀,将巨龙一族最后的未来牢牢守护其中。
艾欧娜转过身,巨大的翅膀缓缓收拢,她低下头,以一种古老而尊贵的礼节面向林凡。
“契约成立,时空的执掌者,林凡·沃顿。” 她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整个地心世界,“我,艾欧娜·晨辉之翼,泰拉维亚巨龙军团最后的成员,将与你同行,为了逝去的同胞,为了未孵化的希望,也为了这个我们曾共同守护的世界——向虚空,讨还血债!”
她伏低身躯,将宽阔如平台般的龙背展现在众人面前。“上来吧,抓紧我的鳞片。是时候,让北境再次见证龙翼之影了!”
幸存者们激动而又带着一丝惶恐,在萨尔和格隆的组织下,小心翼翼地攀上艾欧娜布满古老伤痕却依旧坚不可摧的龙背。
“抓紧了!”艾欧娜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长吟,强有力的后肢猛地蹬地,巨大的双翼掀起狂暴的气流,带着众人冲天而起!
他们如同离弦之箭,冲破地下世界的穹顶,沿着一条巨大的垂直通道,悍然撞破了龙骨山脉表面的沉寂,重新出现在暴风雪肆虐的天穹之下!
龙翼遮天,乘风而行。下方的惨白山脉急速后退,凛冽的寒风在耳畔呼啸,却无法吹熄众人心中燃起的熊熊希望之火。
林凡紧紧抓住艾欧娜颈后突出的骨刺,回头望去,那金色的结界在地底深处散发着微光,如同埋葬于山脉心脏中的一颗希望之星。
而前方,血嚎要塞的轮廓已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
巨龙已苏醒,联盟已缔结。北伐的征程,将从这一刻起,步入全新的、波澜壮阔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