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水槽里。 冷水哗哗冲着指尖。 试图浇灭心底那点可笑的奢望。 顾霆琛刚才那昙花一现的冰冷眼神… 像根毒刺。 扎在神经最深处。 拔不出。 又疼又痒。
“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 撕裂了满室死寂！ 惊得我手一抖！ 水花溅湿了衣襟。
心脏莫名一紧！ 这个时间… 谁会来？ 佣人都在忙。 顾霆琛在客厅玩他的新拼图。
压下莫名的不安。 擦干手。 走向玄关。 可视门禁屏幕亮着。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快递员。 帽檐压得很低。 看不清脸。 手里捧着一个扁平的牛皮纸盒。
“苏念安小姐？” 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有点闷。 “您的同城急件。 需要签收。”
同城急件？ 我没订东西。 难道是顾霆琛买的玩具？ “放门口吧。” 我下意识不想开门。
“不行啊小姐。” 快递员抬了抬盒子。 “发件人要求必须本人签收。 保价贵重物品。” 他语气坚持。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催促。
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苏念安… 疑神疑鬼什么？ 深吸一口气。 还是拉开了厚重的门。
“谢谢。” 快递员飞快地将盒子塞进我手里。 触手冰冷坚硬。 像块墓碑。 他转身就走。 脚步快得像在逃离。 连单子都忘了让我签。
“喂！你的单…” 话没说完。 人影已经消失在庭院拐角。 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盒子不大。 掂着有点分量。 没有发件人信息。 只有一个打印的标签： 苏念安亲启 字体方正。 透着冰冷的刻意。
巨大的不祥感瞬间攫住心脏！ 像只无形的手！ 狠狠攥紧！ 苏念安！ 别拆！ 直觉尖叫着预警！
“念念！” 顾霆琛欢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伴随着拼图块哗啦落地的声响。 “快来！城堡要倒啦！” 他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在呼唤他的玩伴。
这声呼唤像根针！ 刺破了瞬间的犹豫！ 不管里面是什么！ 绝不能让他看见！ 绝对不能！
我抱着盒子。 几乎是冲回自己房间！ 反手锁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心脏狂跳！ 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颤抖着手。 撕开牛皮纸封口。 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硬纸盒。 打开盒盖——
哗啦！ 一叠照片！ 毫无征兆地散落出来！ 砸在深色地毯上！ 像溅开的污秽墨点！
目光触及照片画面的瞬间！ 血液！ 瞬间冻结！ 四肢百骸透出刺骨的寒意！
照片上… 竟然是她自己！ 和一个陌生男人！ 背景是医院走廊！ 光线昏暗。 角度刁钻！
一张！ 男人微微俯身。 手似乎“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侧脸。 像是在“倾听”！ 距离暧昧！
另一张！ 男人递给她一个药盒。 指尖“碰触”！ 她伸手去接。 眼神“专注”！
最刺眼的一张！ 男人低头在她耳边！ 仿佛在“耳语”！ 而她… 竟嘴角微弯！ 像是在“微笑”！
轰！ 大脑一片空白！ 嗡嗡作响！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她常穿的那件米色针织衫！ 背景确实是妈妈住院的那家医院走廊！ 时间… 就是上次管家“开恩”让她去医院签字那天！
那个男人… 苏念安瞳孔骤缩！ 是沈翊！ 妈妈的新主治医生！ 那天… 他只是把药递给她！ 说了句“保重身体”！ 距离至少隔了一米！ 全程公事公办！ 没有任何逾矩！
可现在！ 这些照片！ 被精心挑选的角度！ 被高超的pS技术扭曲拼接！ 每一帧！ 都充满了不堪的暗示！ 每一帧！ 都在无声地叫嚣着—— 她苏念安！ 在顾霆琛最脆弱的时候！ 背叛了他！ 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 如同两条毒蛇！ 死死缠住心脏！ 林薇薇！ 秦雨柔！ 还是那个… 书房里向“小姐”汇报的管家陈伯？！ 这手段！ 何其阴毒！
“念念！你在里面吗？” 顾霆琛疑惑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开门呀！我的城堡搭好啦！” 他兴奋地拍着门板。 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我魂飞魄散！ “等…等一下！” 声音尖锐变形！ 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手忙脚乱地蹲下身！ 想把那些肮脏的照片捡起来！ 藏起来！ 撕碎！ 烧掉！
指尖抖得厉害！ 抓了几次才抓住最上面那张“耳语”的照片！ 照片上沈翊模糊的侧脸和她嘴角那抹被恶意放大的“笑意”！ 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猛地缩手！
就在这时—— “咔嚓！” 门锁被扭动的声音！ 顾霆琛竟然有备用钥匙？！ “念念？我进来喽？” 他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 推开了门！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我狼狈地半跪在地毯上！ 手里死死攥着那张最不堪的照片！ 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而散落一地的其他照片！ 那些刺目的“亲密”画面！ 毫无遮挡地！ 暴露在门口顾霆琛的视线之下！
顾霆琛脸上的好奇和期待！ 瞬间凝固！ 琥珀色的眼眸！ 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缓缓地… 难以置信地… 落在地毯上那些散落的照片上！
他的目光！ 先是茫然。 像看不懂复杂的拼图。 然后… 是困惑。 歪着头。 似乎在努力辨认照片上的人是谁。 当他的视线聚焦在照片上“她”和“陌生男人”靠近的画面上时——
轰！ 一种极其可怕的变化！ 在他脸上炸开！
那是一种孩童纯净世界被骤然撕裂的震惊！ 紧接着！ 是滔天的怒火！ 和一种被最深信任之人捅刀的、受伤野兽般的暴怒！ 瞬间席卷了他整张脸！
“这…是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 死死盯着我！ 声音不再是平日的依赖软糯！ 而是带着一种陌生的、撕裂般的沙哑和颤抖！ 像濒临破碎的玻璃！ 他指着地上的照片。 手指都在抖！
“霆琛…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慌忙将手里的照片藏到身后！ 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嘶哑！ 试图站起身解释。 “这些是假的！是有人害我！”
可顾霆琛根本听不进去！ 他像头被彻底激怒的小狮子！ 几步冲进来！ 动作快得惊人！ 一把抢过我藏在身后的那张照片！
“假的？！” 他死死捏着照片边缘！ 几乎要将它捏穿！ 眼睛瞪得通红！ 猛地将照片举到我眼前！ 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 “念念在笑！” 他声音拔高！ 带着全然的控诉和受伤！ “你对这个野男人笑！” 每一个字！ 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你从来…没对我这样笑过！”
野男人？！ 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巨大的羞辱感灭顶而来！ 苏念安！ 你看！ 哪怕他心智不全！ 男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也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如此赤裸！ 如此伤人！
“他不是野男人！” 我失控地反驳！ 声音尖锐！ 带着被诬陷的愤怒和绝望！ “他是沈医生！妈妈的医生！” “这些照片是假的！是有人故意p的！” 我指着地上那些肮脏的证据。 指尖冰凉颤抖。
“p？” 顾霆琛眼神更加混乱和愤怒！ 他显然不理解这个词。 只固执地认为我在狡辩！ 他像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 在原地转了个圈。 突然。 他看到了床头柜上… 那个小小的相框。 里面是前几天他非要拉着我拍的“全家福”大头贴。 照片里。 他笑得像个傻子。 紧紧搂着我的肩膀。 而我… 表情拘谨。 眼神深处藏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猛地抓起那个相框！ 又看了看手中那张“她对着沈翊微笑”的照片！ 巨大的落差！ 像最锋利的刀子！ 狠狠捅进了他单纯的认知里！
“骗子！” 他发出一声受伤至极的嘶吼！ 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混合着狂怒和巨大的委屈！ “念念是骗子！” 他用力将那个小小的相框！ 狠狠砸在地毯上！ 塑料相框碎裂！ 晶莹的玻璃渣四溅！ 划破了他裸露的脚踝！ 留下细小的血痕！ 他却浑然不觉！
“你说你是我老婆！” 他指着碎裂的相框。 又指向散落的照片。 声音带着哭腔。 语无伦次。 “你说只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 他死死攥着那张“亲密照”。 手背青筋暴起！ 像个抓住妻子出轨证据的丈夫。 尽管他只有孩童的心智。 “为什么对着别的男人笑！” 巨大的背叛感和占有欲！ 将他彻底吞噬！
“我没有！” 泪水终于决堤！ 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将我淹没！ 面对这精心设计的陷阱。 面对眼前这个被愤怒蒙蔽、根本听不进解释的“孩子”！ 苏念安！ 你百口莫辩！
“滚！” 顾霆琛突然像头发狂的野兽！ 抓起床上一个抱枕！ 狠狠朝我砸过来！ 动作带着全然的排斥和受伤！ “你走！我不要你了！”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充满了被欺骗的痛苦和恨意！“坏女人！骗子！”
抱枕软绵绵地砸在肩上。 却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心上！ 苏念安！ 你看！ 她们成功了！ 轻而易举！ 就撕碎了他对你那点可怜的依赖！ 将你打回原形！ 打成一个… “对着野男人笑”的“坏女人”和“骗子”！
我踉跄后退一步。 脚下踩到碎裂的玻璃渣。 细微的刺痛传来。 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
“好…” 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认命。 “我走。” 弯腰。 麻木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肮脏的照片。 一张。 两张。 像在捡拾自己破碎的尊严。
顾霆琛站在那里。 胸膛剧烈起伏。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混合着愤怒和受伤。 像只被抛弃却仍在愤怒嘶吼的幼兽。
我抱着那叠冰冷的照片。 挺直脊背。 从他身边走过。 每一步。 都像踩在刀尖上。 不敢再看他一眼。 怕看到那双盛满恨意的眼睛。
关上房门。 隔绝了他压抑的抽泣声。 走廊冰冷的光线。 照着我惨白的脸。 口袋里的手机。 像最后的催命符。 无声地震动起来。 不用看。 也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