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响。
这一下,肩膀脱臼了。
哐!
两声响。
刚才哪里又脱臼了呢?
不太清楚。
不仅是感觉,连视线也变得模糊。
只是本能地挥舞着剑。
剑尖上缠绕的锋利锐气依然具有威胁性。
体内蕴含的神气强化了张善延的肉身和武功。
足以轻松击败同境界的武人。
甚至让它达到了连衣角都碰不到就能制服的高水平。
咔嚓嚓。
对他来说,那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咳咳……!
张善延向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为什么……
那是他情不自禁地低声说出的话。
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仇杨天似乎像鬼一样听到了。
仇杨天向张善延伸出手。
张善延身体颤抖了一下。
该死……
张善延努力止住颤抖的肩膀,在心里咒骂着。
因为他觉得自己害怕了,显得非常狼狈。
伸出的手轻轻拍了拍张善延的脸颊,然后离开了。
这太屈辱了。
为什么。
理由?理由很简单。
虽然现在强者为尊这句话的意味已经淡了很多。
但中原依然崇尚武功,追求侠义的本质也从未消失。
所以,要说理由,那就是他弱,我强,仅此而已。
不过,比我想象的要强。
如果可以的话,围观的人很多,又不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他,所以本想适当地展示一下。
没想到他比预想的要强。
托他的福,我甚至动用了用热气激活肉体的绝技。
本以为对付后起之秀不会用到。
难道是绝顶初入的水平吗?
如果论境界,大概是成熟的一流高手那样。
就算只考虑这一点,对张善延这个年纪来说,也已经是不可思议的水平了。
南宫尿龙根本没法比。
要比的话,是能和剑凤、剑龙以及暂龙相提并论的水平。
那家伙使用了不知名的力量,提升了境界。
可又不是打通了中丹田。
在那个家伙身上,感觉不到只有达到绝顶境界才会开始的蜕变感。
那只是短暂的成长,而且似乎也无法长时间维持。
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使用吧。
在这种用了还嫌不够的情况下,他迟疑不决的原因,我可不认为仅仅是为了找借口。
那么,要不是无法长时间维持,要不就是能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
难道是这两种情况中的一种?
或许两者皆是。
如果从南宫天俊那里夺来的,是和那家伙一样的气息,那我也能用吗?
虽然尝试过,但气息并没有什么动静。
甚至比魔气净化得更快,现在体内已经没有残留了,也无法再进行实验了。
和魔气不同。
魔气也能强化肉体,但并不能提升武功的威力。
归根结底,它是施展魔功的动力。
也像是成为了魔人的标志。
可是,这个……
他回想起刚才张善延一击斩开火焰的时候。
原以为他会躲开,没想到竟然劈开了它。
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善延的剑飞了过来。
快速向脖子砍来,但。
咔嚓!
黑影动了动脑袋躲开,然后抓住握剑的手腕,猛地一拧。
破坏起来毫不犹豫。
啊啊啊!
张善延这次发出了更大的尖叫。
看上去好像忍住了,但这次似乎不行了。
这部分有点让我惊讶。
就是那家伙竟然发动了攻击。
难道没被吓到吗?
我以为已经给他足够的恐惧了。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不会再嚣张。希望他能安静地缩在一边,变得支离破碎。
现在不能杀他,所以下次得更容易地提前给他埋点伏笔。
那家伙似乎依然没有失去斗志。
既然如此,
能摧毁到什么程度呢?
我的脑子里充满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想杀了他,那会更快。
但如果想摧毁他,那需要稍微谨慎一点。
至少不能打到无法治疗的程度。
毕竟不能现在就和武林盟闹翻。
这点真是让人火大。
不能随意杀死我想杀的家伙。
虽然说世事不会如我所愿。
但是连这种混蛋都无可奈何,这让人怎么能不生气呢?
如果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重生呢?什么都做不了。
我用脚踢向那家伙的关节,让他再次跪下。
你这样乱动会出大事的,人……
砰!
他急忙抬手格挡,手中内气爆发的声音响起。
那家伙射出了剑气。
右手就不说了,连拿着剑的左手手腕都被我扭断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了得?
张善延用碎裂的手腕挥舞着剑。
我不知道他这样下去打算怎么治疗,真是乱来。
但他的气概值得肯定。
这就是说,武人就是武人吗?
我一脚踢飞张善延的胸口,然后瞥了一眼裁判。
比武台早就被打得稀巴烂了,那当然。
张善延的身体也早就被打烂了,已经无法继续比武了。
裁判似乎也知道这一点,眼睛有些颤抖。
但他不能介入。
因为他没有弃权。
因为裁判只有在一方失去意识,或者一方完全胜利的情况下才能介入。
明知道会这样,还要继续?
明明早就知道会输。
明明使用了不明的力量,却还是变成了这副样子,还要继续?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伙,就不会这样。
这很奇怪。
如果是前世认识的那个家伙,就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比武结束后,如果他搞些小动作,那就另说了。
难道这个时期的他不一样吗?
我希望不是这样。
因为这是我最不想想象的场景之一。
即使是那样。
也无所谓。
因为我没有放弃要做的事情。
即使现在的他没有堕落,只是一个沉迷于力量的少年。
只要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从我的脑海中抹去。
宽恕也好,仇恨也罢,都不是那么高尚的事情。
只是单纯地生气了,所以必须在他身上发泄出来。
我集中攻击他胸口的原因,是因为他伤了南宫霏儿的胸口。
我想要给他制造恐惧的目的。
即使找再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终也只是我发泄情绪的必要因素。
不要把自己想成圣人。
因为那反而会对我造成伤害。
我过着卑鄙又粗鄙的生活,而那些过去塑造了我。
不要否认。
越是否定自己的本貌,就越是会成为达到超脱的毒药。
我必须爬得比现在更高。
比现在高得多。
所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是时候结束了。
虽然用来发泄远远不够,但拖得太久也不好。
是时候收尾了。
不过还是要再打一次。
一拳打下巴就结束,也太不近人情了。
再打断一条胳膊。
或者在胯下玩点花样,这两者之中总要选一个。
不然就太可惜了。
那时。
咔嚓-。
张善延站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强行站起来的缘故,关节处传来了骨头摩擦的声音。
看来他身体多处都有问题,连站起来都费劲。
痛苦肯定不小。
意志力竟然这么……
本以为他的意志力值得高看一眼。
然而,那股腥臭的异样感顺着脊背爬上来,让我毛骨悚然。
不难察觉。
这是前世经历过很多次的情况。
虽然没想到这辈子这么快就又要经历。
那个蠢货。
强行起身握住剑的张善延,双眼空洞。
他早就失去了意识。
那么,他是如何站起来的呢?
被力量吞噬了。
魔人过度、强行使用被赋予的魔气,精神就会被吞噬,变成怪物。
这种情况被称为被力量吞噬。
那家伙正是如此。
就算感受到的气息与魔气不同,最终副作用似乎也是一样的。
是我打得太狠了吗。
那是最有可能的部分。
毕竟是先让他不能不用就得死,然后再打的。
我静静地看着摇摇晃晃的张善延。
就那么放着的话,他不会死,但再放下去精神就会崩溃。
那不如就这么放着吧。
不赖啊。
如果现在就这么毁掉的话,就会被看作是堂堂正正地作为武人对抗,为了守护自己的尊严而毁掉的。
那样的话,盟主就不会责怪我了。虽然作为父亲,他可能会心生怨恨。
就算如此,如果他要责怪,我就得叫李长老过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像熊一样的老头有没有用。
虽然亲手杀死张善延才能让我日后痛快,这是事实。
但我不想执着于此而把事情搞砸。
因为现在有太多比那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正想摆个合适的姿势。
那家伙站起身,静静地看着我。
空洞的眼神和虚无的目光,我稍微提升了气感,以防他扑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家伙没有扑过来。
只是。
是你啊。
突然对我说话。
对于一张肿胀破裂的嘴唇来说,发音却异常准确。
他没有失去理智吗?
你说什么?
我像听错了似的反问,但他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原来是你啊。
他咯咯地笑着,感觉有点奇怪。
我毫不犹豫地扑向他,掐住了他的脖子。
浑身汗毛倒竖般的微妙感觉。
不知不觉间会流下的冷汗。
这狗屎般的感觉该怎么称呼呢?
我制住张善延的身体,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
我低吼着询问其真面目,被掐住脖子的张善延笑了。
嘴型没有变化。只是用声音在笑。
这正是我要问的话啊。孩子。你是什么?
什么?
咕嘟。
我掐住他脖子的手,一点点地加力。
威胁说,如果他再说胡话,就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然而,那家伙的嘴巴却没停。
你是什么,竟然拥有这么多东西?
明明因为被掐住脖子而呼吸困难,应该连话都说不清楚才对。
张善延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
不,这不是张善延。
分明是别的东西。
这小子身体里也养着什么东西吗?
这一世以来,吃进去的东西太多,寄居在我身体里的东西也太多,所以看到这种事也一点都不惊讶。
人嘛,谁的身体里不都住着一个鬼呢。
问题是别的东西。
[嘶嘶嘶……]
是听到了声音。
仿佛直接在我脑海中回响的清晰声音。
一开始我以为是神老头。
神老头……?
突然回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急忙呼唤着老头,但。
[嘶……嘶嘶嘶……饿……]
不是老头。
这又是什么玩意。
[好饿……那个……吃那个……]
突然,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开始在我脑海中盘旋。
同时,丹田也开始颤抖。
剧烈波动的气流,我很难轻易控制。
就好像控制权被夺走了。
偏偏比武大会快结束的时候出了事故。
[吃…吃掉!那个…。吃掉…一定要吃掉。]
无数声音凝聚成一个,令人不悦的声音。
仅仅听了几句话,刺痛头部的剧痛就达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这个声音…。
在痛苦中皱着眉头,我回想起这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上次和南宫天俊比武的最后。
吸光了他所有气力之后,简短地听到的声音。
还有。
在雍州与夜血敌的战斗。
最后,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嗡。
“…!”
在忍受头痛的同时,我咬紧牙关,感受着身体里的气流。
这次也是因为魔道泉吸功自行发动了。
妈的,这次不行。
再吸取的话,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现在,如果可能的话,不能暴露自己能吸收气力的事实。
我不想收拾那种烂摊子,所以急忙想松手。
咔嚓!
反而张善延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原来如此。这种感觉。
接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对我说道。
你在小小的身体里放入了黑暗。能放入如此巨大的东西而不破碎,是因为你器皿的大小吗?看起来不像。
虽然很想说你tm胡说八道些什么,但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为什么老是tmd一起发疯啊。
一个人一个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一拥而上搞得这么复杂,真是搞不懂。
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正在被夺走,那家伙却像是不打算松手似的,加大了压力。
什么力量……!
本来以张善延的力量,早就应该甩开才对。
不知怎的,这都变得不容易了。
无底深渊的主人为何会在你这种小鬼的肉身里,我不得而知。但如今能知晓,也算幸事了。
进入体内的气息与南宫天俊的一样。
但浓郁程度不同。
而那具接受气息的身体,正像是在享受美食般,将它们尽数吞噬。
饿了多久了,吃得这么香。
凭借这句话,我得以确信。
果然,即使知道自己的气息正在被吞噬。
那家伙也对此置之不理。
噗!
张善延松开了紧握已久的手。
随即,张善延的肉体就像是等候已久般,开始瓦解。
小鬼。
面对那家伙的呼唤,我依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因为此时的身体似乎已脱离了我的意志,不再听从指挥。
以面对裂缝的喜悦,我赐予你一份礼物。你体内的野兽也会对此欣然接受的。
本想将一切都赠予你,可惜这孩子的肉身与灵魂另有他用,无法作为礼物相赠了。
所以,日后若这份礼物合你心意,便来找我吧。
在张善延话音刚落之际。
我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地,然后瘫坐在地上。
声音依然在我脑海中回响。虽然有很多话想立刻说出来。
即使身体的知觉恢复了,僵硬的舌头依然如故。
很高兴认识你。日后遇到武姬,就这么跟她说。
张善延崩塌的肉身渐渐闭上了眼睛。
张善延在闭眼之前,用很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我独孤俊,孩子啊。说我在找你。
说完这句话,张善延便虚无地闭上了眼睛。
我瘫坐在地上,接连喘着气。
身体里渗透的气息固然如此,但面对如此突然的状况,我必须收敛心神。
裁判看到张善延失去意识,立刻跑过来确认他的状况。
“...”
他短暂地将手放在张善延的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看来是确认了没有死。
紧接着。
河东仇家仇杨天胜。
裁判口中说出了我胜利的判决。
-哇啊啊啊啊!
憋着气的观众席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但我扭曲的表情并未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