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抛出了另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好了好了,这事暂且不提。
对了!正好问你个正经事!”
女子而已
那个不久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光球……
你见多识广,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头吗?
前前后后用各种方法探查过好几次,都感觉它的核心异常古怪。
结构浑然天成却又矛盾重重,既非纯粹的能量生命体,也非完整的魂灵状态,更不像器灵,倒像是一种……
我从未接触过的存在形式。”
女子闻言先是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从“偷窥记忆”跳转到如此具体的问题上。
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笑容。
语气也变得有些调笑起来,故意拉长了声调:“哦?稀奇啊稀奇~居然还有连你‘初阳’都搞不清楚、需要来问我的事?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女子特意强调了初阳的名字,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男孩则是无奈地摊摊手,表情十分坦然,甚至还带着点自嘲: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搞不清楚、弄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多此一举,特地来问你了。”
男孩的语气倒是很诚恳,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调侃而动气。
黑兑闻言,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在判断他这话是真心求教还是另有目的。
片刻后,才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摊手道,语气里带着点爱莫能助的真实意味:
“很抱歉,这次恐怕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关于那个小光球……我是真的不知道它的具体来历。
它的存在形式非常奇特,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在我的认知范围内,也找不到任何能与之完全匹配的记录或类似的存在。
它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关联。”
男孩闻言,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失落的表情,似乎对这个答案也有所预料。
只是不由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
目光越过黑兑,望向庭院远处虚无的某一点,口中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这样啊……连你这种老古董都不知道吗……
看来,这家伙的来历,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还要复杂一点。”
男孩的语气很平静,但那双总是显得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却悄然掠过一丝更加凝重和感兴趣的光芒。
显然,黑兑的“不知道”非但没有让他打消疑虑,反而进一步加深了他的好奇,并没有放弃探究光球背后秘密的打算。
这片迷雾,似乎越来越浓了。
而黑兑静静地伫立在初阳面前,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隔阂,落在他身后那片无形却沉重无比的过去。
清晰地看见,并非通过眼睛,而是通过某种更深层次的感知——
看见他风尘仆仆、浴血而来,看见他曾守护的世界如何在贪婪与战火中一寸寸崩塌。
看见他被迫做出的那些冰冷决绝、却也是为了存续而不得不为的选择。
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幽灵般缠绕着他,即便在此刻的宁静中也无声地嘶吼。
她的眉头越蹙越紧,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那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怜惜的痛楚、对大局的深切忧虑,以及一种面对宿命般悲剧的无力感。
嘴唇微微颤动,一番酝酿了许久、关于未来、关于生存、关于不得已而为之的联合的劝说,几乎就要冲破那份沉重的犹豫。
然而,就在即将开口的刹那,初阳却仿佛早已将女子那点心思洞悉得清清楚楚。
甚至没有抬眼正视她,只是望着庭院中那棵沉默的桂花树,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率先开口。
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直接打断了她尚未成型的思绪:
“你想劝我放下——放下那些刻进骨头里、融进血液里的过往。
放下对那些神州外异族彻骨的偏见与仇恨,尝试着与它们握手言和。
集结一切看似可用的力量,哪怕是曾经的死敌。
来共同应对眼前正在不停的吞噬,这个世界的黑秽……对吗?”
男孩的话语像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精准而残酷地剖开了女子所有委婉的包装,直指那最核心、也最刺痛他神经的提议。
女子闻言,娇躯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震,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讶异,甚至有一丝被彻底看透的慌乱。
下意识地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男孩的侧脸,却发现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神情变化。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也没有讥讽,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让黑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沉默了片刻,指甲微微掐入掌心,最终还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对方的判断。
这是理性分析下,目前所能看到的、唯一一线可能的生机。
察觉到女子那带着千钧重量的肯定,初阳缓缓闭上了眼睛。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其中可能翻涌的惊涛骇浪。
像是在艰难地权衡着某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又像是……
在用尽全身力气去镇压那即将破开记忆封印、咆哮而出的、名为“过去”的巨兽。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这片刻的沉默而凝固、下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很快,初阳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线,对上了黑兑下意识想要闪躲的视线。
目光平静依旧,却带着一种足以压垮山岳的沉重和一种历经无尽轮回般的疲惫。
并没有慷慨陈词,也没有激烈反驳,仅仅只是从喉间深沉地、干涩地、几乎耗尽了某种气力般,吐出了一个字:
“难。”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堵死了所有关于“联合”的想象与讨论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