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真人的召见,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李天杰整理好衣衫,将修为稳固在炼气八层初显、略带虚浮的状态(伪装),确保身上再无任何可能引人怀疑的痕迹后,这才离开青木院,再次前往云鹤殿。
此次踏入大殿,气氛与以往截然不同。檀香依旧,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肃杀与凝重。
殿内除了云鹤真人,执法殿主,天剑峰黑袍长老外,还多了一人——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身着暗红色长老袍服的老者。其气息阴鸷深沉,周身隐隐环绕着一股血腥气,乃是戒律堂的首座,刑律长老!
四位金丹修士的目光,如同四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在李天杰身上,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弟子李天杰,拜见诸位长老。”他强忍着压力,恭敬行礼。
“免礼。”云鹤真人声音平和,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李天杰,此次召你前来,是有关百草秘境之事,尚有几点疑惑,需向你核实。”
“弟子定当知无不言。”李天杰垂首应道。
执法殿主目光如电,沉声问道:“你之前陈述,于毒瘴山谷反杀一名邪修。据我等探查,那邪修修为已至炼气九层,且功法诡异。你以炼气七层修为,如何做到?”
来了!核心的质疑!
李天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心有余悸”与一丝“侥幸”,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回殿主,弟子当时亦是九死一生。全赖之前为应对秘境危险,炼制了几颗烈阳丹备用。那邪修功法阴毒,恰好被烈阳丹的至阳之气所克,加之弟子身法尚可,抓住其被丹药所慑的瞬间,拼死以青元剑指击中其要害,方才侥幸得手。为此,弟子也受了不轻的伤,之后一直在隐蔽处疗伤,不敢再涉险地。”
他提及烈阳丹,此丹在拍卖会上露过面,来源清晰。将反杀归功于丹药克制、身法以及拼死一击,逻辑上勉强说得通,也符合他“炼丹天才”和“有些运气”的人设。
“烈阳丹?”刑律长老阴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据老夫所知,此丹虽能克制阴邪,但药效短暂。那邪修实力不俗,单凭此丹,恐怕难以扭转战局吧?更何况,你之后在秘境中,似乎还颇为‘活跃’。”
他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显然调查到了李天杰后来斩杀荆棘地龙、夺取七霞莲等事迹。
李天杰心中一凛,这刑律长老果然刁钻!他面上依旧保持镇定,甚至带上一丝“委屈”:“刑长老明鉴,弟子当时确是险死还生,伤势至今未完全复原。至于后来……弟子伤势稍有好转后,不敢再深入险地,只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活动,采集些普通灵草,偶尔遇到能应付的妖兽便出手,绝不敢主动涉险。至于那些传闻,或许是以讹传讹,弟子实力低微,岂能有那般本事?”
他将后来的“活跃”轻描淡写地归为在安全区活动和小打小闹,并暗示传闻夸张。
“哼,伶牙俐齿。”刑律长老冷哼一声,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问道:“那你可知韩云飞是如何陨落的?”
图穷匕见!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李天杰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茫然与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韩师兄他……陨落了?弟子不知!弟子在秘境中并未遇见韩师兄,之前也只是在论道台有过一面之缘。听闻韩师兄实力高强,怎会……”
他表现得完全不知情,并将自己与韩云飞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是吗?”刑律长老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天杰,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可根据天剑峰弟子回报,他们曾在秘境中见过你与韩云飞有所接触!”
李天杰心脏猛地一跳,那两名天剑峰弟子果然将事情上报了!但他早有准备。
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又变为“后怕”:“长老所言,莫非是指在那片生长着巨大蕨类的洼地?弟子当时被几头妖兽追赶,仓皇逃至那里,确实远远看到了韩师兄和两位天剑峰的师兄,但当时情形危急,弟子未曾上前打招呼,便立刻寻路逃走了。后来……后来似乎听到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强烈的灵力波动,弟子心中恐惧,更是不敢回头,拼命远离……难道,韩师兄便是在那时……”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是一个“偶然路过、听到动静、惊慌逃离”的旁观者。至于爆炸和灵力波动,自然是韩云飞与“邪修”或者“妖兽”战斗所致。
这番说辞,与他之前“一直在安全区养伤”的陈述略有出入,但更符合一个受惊弟子慌乱逃窜的逻辑,反而显得更为真实。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四位长老的目光在他身上交织,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李天杰能感觉到刑律长老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和怀疑,也能感觉到云鹤真人平和目光下的维护,以及执法殿主和天剑峰长老的审慎。
他知道,这些老怪物绝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但他们缺乏直接证据。韩云飞和那些杀手都已死无对证,葬花谷的祭坛被毁,线索几乎全断。
最终,云鹤真人缓缓开口,打破了僵局:“嗯,你的陈述,我等已知晓。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发生任何意外皆有可能。你既能平安归来,已属不易。下去吧,好生修养,莫要懈怠了修行。”
这是……暂时放过他了?
李天杰心中微松,但不敢有丝毫表露,连忙躬身:“弟子明白,多谢长老!弟子告退。”
他保持着恭谨的姿态,缓缓退出了云鹤殿。直到走出很远,背后那如同针扎般的目光才彻底消失,他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与四位金丹长老周旋,尤其是面对刑律长老的咄咄逼问,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在秘境中的任何一场战斗!
他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刑律长老显然对他抱有极大的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韩云飞背后的势力,以及那隐藏在暗处的“暗影教”,都绝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他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回到青木院,他立刻进入九转玲珑塔。
外界风波暂平,塔内却拥有三十倍的时间!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他取出那瓶刚刚炼成的五行蕴神丹。玉瓶开启,异香扑鼻,三颗蕴含着精纯五行之力的极品灵丹静静躺在其中。
他没有犹豫,取出一颗,纳入口中。
丹药入腹,并未产生狂暴的药力冲击,而是化作五股温和却磅礴的五行气流,如同五条颜色各异的灵溪,分别融入他的五脏六腑,滋养着他的肉身、经脉与神魂!
肝属木,得青色气流滋养,生机勃发,感知愈发敏锐。
心属火,得赤色气流温润,神识清明澄澈,念头通达。
脾属土,得黄色气流厚重,根基如同大地般沉稳扎实。
肺属金,得白色气流锐利,灵力运转更加顺畅锋锐。
肾属水,得黑色气流滋润,灵元愈发绵长深厚。
五气朝元,相辅相成!他的身体仿佛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洗礼,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无比的五行本源之力!
丹田内的混沌青木灵元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练!那层炼气八层初期的壁垒,几乎没怎么阻碍,便被汹涌的灵元洪流轻易冲垮!
炼气八层中期!
炼气八层后期!
修为如同坐火箭般飙升!直到接近八层巅峰,那磅礴的药力才缓缓平息下来。
一颗五行蕴神丹,竟让他直接跨越了两个小境界!而且根基无比稳固,没有丝毫虚浮之感!这便是极品灵丹的恐怖效力!
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强悍力量,李天杰眼中精光熠熠。
“还不够!炼气九层,乃至大圆满,才勉强有在接下来的风波中自保的资格!”
他看向剩下的两颗五行蕴神丹,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服下一颗!
更加磅礴的五行之力在体内化开……
塔内时间悄然流逝。
当李天杰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周身气息已然达到了炼气期的顶峰——炼气九层大圆满!
灵力充盈欲溢,神识凝练如实质,距离那筑基之境,似乎只差临门一脚!
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浩瀚的力量,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以他如今混沌青木灵元的品质和雄浑程度,再加上诸多底牌,他有信心与普通的筑基初期修士周旋!
“是时候,该为筑基做准备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塔身感应中,下一块碎片所在的方位——宗门禁地,陨剑深渊!
那里,不仅是碎片所在,恐怕也隐藏着更多的秘密,与这席卷而来的暗流,息息相关。
而就在他潜心修炼,实力暴涨的这段时间,青岚宗内,一场针对秘境事件、波及范围更广的暗流调查与权力博弈,也正悄然展开。刑律长老与云鹤真人之间的角力,韩云飞背后家族的发难,以及执法殿对“暗影教”渗透的追查,都让宗门的气氛,愈发波谲云诡。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