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四起,血流满地。
这是对眼下场景最好的描述。
近百名身着银色铁甲的骑士在村落中肆意横行,摇摇欲坠的木质大门被这些没有感情的召唤物一脚踹开,想要反抗的老人们甚至没能拿起武器,便已经成了这些光鲜亮丽骑士的刀下亡魂。
“还有两个村庄吧,这应该是这周最后一个了。”
用简陋草墙搭建的村庄大门前,一位满脸络腮胡,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惬意的吐着烟圈,手中的香烟轻轻颤抖,那零零碎碎的火星如细雪般飘落,融入那满是脚印的土地之中。
在他的身旁,几名背着步枪的雇佣兵正将一批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男人给押送上卡车,一名不愿意登上卡车的男人直接被士兵拉到了路边,使用腰间的匕首残忍的切开了他的喉咙。
随着卡车内的人逐渐安定下来,金属的车厢大门也被几名雇佣兵合力封闭起来,满载的卡车也是发出一声轰鸣声,开始朝远处的公里疾驰而去。
“啧,我的骑士怎么被干掉了?不会又是那些该死的虫子吧。”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中年男人一把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目光有些不耐烦的瞥了瞥路边逐渐冰冷的尸体,这种场景他已经看见了无数次,完全无法让他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
看了看身旁对自己自言自语所感到迷惑的雇佣兵队长,男人有些恼怒的对着村庄的方向摆了摆手道:
“不用跟我汇报这些,你们赶紧把村子里面的女人聚集到那个破教堂里面,不挑出几个有姿色的家伙,上面给的钱可是会对半砍的混蛋!”
中年男人愤怒的呵斥声让还想休息的几名雇佣兵重新打起了精神,对于那两名死亡的骑士与那些从骑士包围中逃跑的村民,他权当是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本土生物罢了。
退一步来说,就算这些逃跑的村民真的能从本土生物手中捡回一条命,那他们也终究会因为失去了家园从而投靠剩余的村庄,那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会被他的骑士屠戮殆尽。
“妈的累死累活就得这么一点钱,草!”
中年男人愤恨的一脚将尚未燃尽的香烟所踩灭,对于他来说,一方面他并不满足接受这种清理刁民的私人委托,毕竟这种纯粹的屠杀并不能磨炼他的召唤能力。
另一方面来说,他的能力又无法承接那些更高一级的委托任务,毕竟没有哪个贵族愿意要几百名中世纪的骑士为他们保驾护航。
有那个资金去聘请像中年男人这样的人类召唤师,他们不如去购置一点防身的枪支,或者干脆聘请更大规模的雇佣兵为他们工作。
说到底,男人的召唤能力,也就只能清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捡起石头或土叉长矛进行反抗的农民罢了。
嘎吱!
随着村落中心的教堂大门被粗暴的推开,数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从大门处涌入,面对那些站在教堂两侧手握利剑的骑士,这些雇佣兵十分恭敬的让出一条道路,欢迎身后的中年男人入场。
“啧,真的是肮脏至极,连个电灯都用不了。”
中年男人十分不悦的环顾教堂内部那些蜷缩成一团的人类女性们,由于村庄内部的简易发电设备早就被他的骑士们破坏,此刻教堂内部完全就是漆黑一片,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看不清哪一个女性符合贵族们的要求。
“妈的全部装上卡车,送去集中点再挑!”
没有那种心情精挑细选,中年男人指挥着手下将这些女性一个个绑起来排好,不远处的村庄道路上,很早之前出发运输物资的卡车已经开进了村庄,准备接送男人手中的“货物”。
当卡车跨过村庄大门,穿过那一条条弯道,马上就要来到中年男人面前时,异变突生。
只见原先还平稳驾驶的卡车突然一个加速,整辆车的引擎瞬间被激发到了极致,用于限制卡车的机械限制器完全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压制,那巨大的卡车宛如一柄正在施展出居合的武士刀一般,猛的朝中年男人劈来。
“草拟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年男人原本还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面对那比自己足足高数个脑袋的巨大卡车,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一个飞扑冲进教堂的角落之中,就在他身躯刚刚离开教堂大门的一瞬间,身后已经传来的剧烈的撞击声。
轰隆!
坚硬的卡车将整个教堂的大门直接撞碎,巨大的车头冲破一切阻挡他的障碍撞入教堂之中,一名银色骑士完全没有反应的空间直接被其硬生生撞飞出去砸在远处的讲台上,将木制的讲台与地面撞出一个大洞。
“他妈的要死啊!!”
尘土飞扬视线模糊。
捡回一条命的中年男人愤怒的朝那辆失控的大卡车呵斥着,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将驾驶卡车的人一口吞进口中,咀嚼成无数的碎片。
然后回应他话语的,只有那突然从车尾蹦出的几道人影。
“随意开火。”
完全没见过的制式装备出现在中年男人视野中,这些身着军绿色防弹护甲的士兵不仅头盔上镶嵌着他从未见过的金色骷髅双翼标识,甚至就连他们所使用的武器,男人也从未见过。
随着领头士兵的一声令下,数道刺眼的光束从这些士兵手中的枪支中迸发,离的最近的一名雇佣兵甚至都没能拔出背后的步枪便已经遭到了攻击,血淋淋的大洞只是一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躯之上,转瞬之间,这种伤势便扩散到了每一个想要反抗的雇佣兵身上。
扑通!扑通!扑通!
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在硕大的教堂内部响起,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木制的地板,温热的血水渗入那腐朽的断木之中,仿佛在警告着中年男人,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是屠杀。
就像他们对村民所做的那样。
“杀......杀了他们!”
颤抖着爬向教堂角落,男人强压着自己的恐惧命令教堂内部的骑士们发动攻击,同时,他开始迅速召回还在村庄各处搜索幸存者的骑士部队支援教堂,身为召唤师的他,还不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献出自己的生命。
可事情,真能如他所愿吗?
面前的士兵,并不是什么泰拉联邦的普通士兵。
也不是在战锤世界中沦为炮灰或侦察敌人火力的消耗品的惩戒营。
更不是那些被部署到各个防区,以民兵为主力量为主的行星防卫队。
面前的士兵,是战锤世界中,人类帝国的中流砥柱,帝国最重要战斗力的组成.......
星界军。
密集的交叉火网顷刻间便覆盖了整个教堂内部。
想要上前的银甲骑士只是刚刚扭动身躯便已经在光束步枪的攻击中被直接洞穿身躯,想要来到星界军小队面前,挥刀造成哪怕一丝的伤害,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往日能在平民手中大开杀戒,横冲直撞的骑士们如今却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飞速倒下,就算有一名骑士顶着前方传来的猛烈火力勉强来到距离星界军小队五米的位置,也难逃被一发闪烁着蓝色光辉的武器一发轰成血雾粒子的悲惨命运。
三十秒?二十秒?十秒?
中年男人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自己的骑士究竟牵制了这些恐怖的士兵究竟多久,他的脑海中根本想不到一点有关这些士兵的来历。
现在,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快速分泌的多巴胺与肾上腺素驱使着他爬出教堂飞奔起来,朝远方的道路冲去。
中年男人的身影从星界军士兵旁边掠过,只顾着逃跑的他完全不知道在他扭动身体的一瞬间便经被一名端着蓝色等离子步枪的星界军士兵所瞄准,若不是星界军士兵得到了某种指令没有开枪,此刻他早已经变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粒子碎块。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中年男人挣扎着被一颗石子所绊倒摔在泥泞的主干道路上,当他颤抖着爬起试图寻找能够代步的交通工具时,绝望已经完全覆盖了他那仅存的恐惧感,面前的场景正如同海啸一般冲刷着他的大脑神经,令他只能颤抖着张大嘴巴,迟迟说不出话。
“现在知道害怕了?”
在那一地的银色骑士尸骸碎片中,诡异的声音宛如一柄银针一般刺破他的耳膜,生物本能仅剩的求生欲驱使着他飞身上前来到一具支离破碎的骑士尸骸身边捡起一柄利剑,背靠着墙大口呼吸着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幸存士兵......幸存士兵数量.........”
“零?!”
感受着自己那已经完全枯竭的召唤师能力,中年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村落里那些死状凄惨的银甲士兵们。
这些被激光武器开膛破肚,融成齑粉的召唤物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召回分解的能力,那碎裂一地的金属扳甲残骸就如同一根根刺入中年男人眼睛的钢针一般,逼得他不断转移着视线。
“尖叫吧。”
银色的刀光划过。
噗呲的血肉撕裂声响起。
鲜血飞溅。
男人甚至没能察觉到痛苦,握持着长剑的手臂便已经被平整的削去。
当那温热的血液打湿了他捂着伤口的左手时,剧烈的痛苦最终完全击垮了他的意志令其跪倒在地,剧烈的嚎叫起来。
“忏悔吧。”
刀光再次掠过。
捂着伤口的左臂划过天空,血红的弧线从屋顶飞过,喷涌的鲜血再已无法被制止,死亡来临的迫切感,此刻正重重的按压在中年男人的心头。
拼尽全力抬起头,中年男人最后看见的,是一张只有十七八岁,年轻到无法再年轻的面孔。
但这张面孔的眼中,却蕴含着远不属于他的怒火与沧桑。
“死吧。”
银色的钢刀从头顶劈下。
随着那枚咕噜噜滚动的头颅滚落在顾凡脚边,村落内的骑士尸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各个小组检查幸存者,对所有伤员进行医治...........”
“所有持枪雇佣兵.........”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