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潜蛟号”医疗区的消毒水味道和仪器的规律滴答中,缓慢而坚定地流淌。
石猛的情况在极其缓慢地好转。那些遍布皮肤的金色裂纹颜色变淡了一些,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他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虽然依旧比常人偏低。最让人欣喜的是,在苏醒后的第三天,他能够发出一些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单音节了。
“水……”
当他用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时,守在他床边的我,激动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杯。
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温水,湿润他干渴的唇瓣,然后拿起小勺,将一点点温水喂到他嘴里。他的吞咽动作依旧缓慢而艰难,喉结上下滚动一下,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我喂得很慢,很耐心,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他闭着眼睛,专注地感受着水流滋润喉咙的感觉,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喂完水,我拿起旁边温着的、苏浅浅特意熬的稀粥。米油被熬得融融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我舀起一小勺,轻轻吹凉,递到他嘴边。
他睁开眼,看了看勺子,又看了看我,眼神复杂。有对食物的本能需求,或许,也有一丝对于这种被完全照顾、近乎“无能”状态的……难堪。他曾经是那样一个顶天立地、掌控力量的强者。
我读懂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情绪。
“张嘴,”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吃东西,好起来。其他的,都不要想。”
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将那一小勺粥含了进去。他的目光垂下,没有看我,耳根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心中微软。这个骄傲的男人,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他的倔强和……可爱。
一勺,两勺……喂食的过程缓慢而安静,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在流动。我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微凉的唇瓣,能感受到他吞咽时喉结的震动。他的目光虽然大多时间低垂,但偶尔抬起,与我的视线相撞,那里面不再是最初的虚无,而是逐渐有了内容,有了温度,有了……属于“石猛”的、沉淀下来的东西。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
海上的晨曦透过舷窗,给冰冷的医疗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我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洗漱后,准备给他擦拭身体,进行晨间护理。
当我端着温水盆走到他床边时,他还在睡着。晨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虽然消瘦,却依旧棱角分明。我放下水盆,伸手想去掀开被子一角。
手刚触碰到被沿,我顿住了。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布料,能清晰地看到。
我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心跳骤然加速。按理说,作为医生,我对人体的各种生理现象早已司空见惯。但此刻,躺在床上的是石猛,是那个与我经历过生死、情感纠缠不清的男人。
这不再是单纯的生理现象,它带着一种隐秘的、只属于我们之间的、活色生香的暗示。
我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假装没看见继续护理,还是……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石猛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眼神带着初醒的迷蒙。但很快,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也看到了我停在半空、略显无措的手,以及我明显泛红的脸颊。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瞬!
随即,一股浓重的、几乎要实质化的窘迫感,如同潮水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的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他猛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我,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这个在千军万马、恐怖魔物面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因为最本能的生理反应,在我面前,羞赧得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少年。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的尴尬忽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好笑、怜惜和……一丝隐秘悸动的暖流。
这证明他的身体在恢复,证明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正在苏醒。这笨拙而真实的反应,比任何情话都更能触动我的心弦。
我压下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尽可能平稳、专业的口吻说:“……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说明你的神经系统和血液循环在恢复。”
说完,我若无其事地拧干毛巾,开始替他擦拭额头和脸颊,刻意避开了那尴尬的区域。
他的身体依旧僵硬,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褪去。
但当我们偶尔视线不小心交汇时,我能看到,在那浓得化不开的羞赧之下,他眼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男人的、被撩动后的火光,一闪而逝。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暧昧而温暖的暗流。
康复之路,似乎不再只有痛苦和沉郁, 石猛身体开始出现复苏迹象,包括尴尬又真实的生理反应,拉近了两人距离。情感在细微的照料与身体的尴尬中持续升温。随着他身体逐渐好转,更深入的交流与情感碰撞即将到来。他们如何面对彼此愈发清晰的欲望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