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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晚霞泼洒在马路上,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李成钢骑着擦得锃亮的钻石自行车,后座上载着简宁,晃晃悠悠行驶在马路上。简宁穿着一身合体的警服,脸上带着看完电影后的轻松笑意,一只手自然环在李成钢腰上。两人低声说笑着白天的见闻——刚上映的《永不消逝的电波》剧情紧张扣人心弦,以及简宁在警校训练的趣事。

把媳妇送到警校门口,依依惜别后,李成钢独自骑车回到四合院。刚把车在自家屋檐下支好,妹妹李雪姣就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兴奋劲儿。

“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雪姣?看你乐的。”

“嗨,你是不知道,今儿个院里可出了大新闻!”李雪姣压低声音,但掩不住笑意,“三大爷阎埠贵,真去买自行车了!信托商店淘换的!”

李成钢一愣,想起早上三大爷拦车借车那窘迫样子,也笑了:“哟?他真舍得?花了多少?”

“听前院吴婶说,就花了六十块!”李雪姣比划着,“可那车……”她撇撇嘴,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推回来那动静,跟拖拉机进村似的!钢圈歪得都画龙了,链条稀里哗啦地拖着,下午推去前门王记修车铺,你猜怎么着?人家王师傅说,关键零件——链条和齿轮盘,压根没货!根本修不了!三大爷灰头土脸地又把那堆‘废铁’推回来了,全院都看见了,傻柱那大嗓门,笑得屋顶都快掀了!”

李成钢听着,心道(要是金手指弄来齿轮、链条。估计和三大爷一样成为笑话)无奈地摇摇头:“信托商店的东西,可不就是碰运气嘛。便宜是真便宜,但能不能用,有没有后患,全凭眼力和运气。三大爷那会儿估计是被我早上拒绝给刺激到了,脑子一热就冲动了。六十块买个教训,有点贵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觉得三大爷这次确实有点滑稽,不过作为邻居,倒也不至于幸灾乐祸。他叮嘱妹妹:“行了,这事儿咱听听就得了,别当面去笑话三大爷,老爷子脸皮薄。”

晚饭后,李成钢在自家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坐着消食,看着院里孩子们追逐嬉闹。暮色四合,院里各家陆续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这时,一个身影犹犹豫豫地踱了过来,是闫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

“成钢哥,吃了?”阎解成有些讪讪地打招呼。

“吃了。解成,有事?”李成钢看出他有话要说。

“那个……我爸那车……”阎解成抓了抓后脑勺,凑近点低声说,“您看……您路子广,人面熟,能不能……帮我寻摸寻摸那链条和齿轮盘?我想把这车拾掇好了自己骑。我爸摔这么大一跟头,我寻思着要是能修好,也算给他挽回点面子,省得他整天唉声叹气。”

李成钢看着阎解成恳切又带着点年轻人好面子的神情,叹了口气。他理解阎解成想替父亲分忧的心思,但这忙不好帮。(老金不能乱用呀)

“解成啊,”李成钢指了指自己那辆保养得当的钻石车,“不瞒你说,我这车也是信托商店碰运气淘来的。当时看着还行,买回来也修了好多次。关键零件断货这事儿,现在全国都这样,新自行车都紧俏,何况这些修修补补的配件?我去哪儿也变不出来啊。”

看着阎解成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李成钢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给他出了个“聪明”主意:“不过呢,我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看你们敢不敢想,能不能办了。”

“啥办法?成钢哥您说!”阎解成眼睛一亮。

“你看啊,”李成钢指了指中院正房方向,“咱们院里头,不是有位现成的‘大神’吗?一大爷!易中海师傅!人家可是轧钢厂的六级钳工,正经八百的技术大拿!车个齿轮盘对他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上班地方工具家伙什齐全,车间里找块合适的钢料,照着你车上那个旧盘的尺寸,精雕细琢一个出来,保准比原装的还结实耐用!”

阎解成听得一愣一愣的:“那……那链条呢?”

“链条嘛,”李成钢摊摊手,“这个实在没法手工做,太精细。但你可以多跑几家信托商店或者废品回收站,淘换几条破旧链条回来。找个有耐心的老师傅,拆开,把里面还没锈死、没磨损太厉害的链节都挑出来,重新组合拼成一条能用的!多花点钱买几条旧的,总比买不到新链条强吧?就是费点功夫和手工钱。”

阎解成听完,心头的火热被现实浇灭了。请动易中海亲自做齿轮盘?这不光是花钱的事,还得搭上多大的人情?人家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地位高,平时就端着原则架子,能轻易给私人干活?再说,去淘换旧链条,买好几条回来拆解,这钱……,关键还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拼出一条能用的?万一折腾半天还是不行,钱花了,脸也丢了,还得继续当全院的笑柄。

阎解成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悬乎,风险太大。他脸上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成钢哥,谢您指点……这事儿……我再琢磨琢磨。”说完,垂头丧气地转身往家走,背影都透着愁云惨淡。

阎解成刚走开没几步,旁边的月亮门阴影里,闪出一个人影——正是三大爷阎埠贵!他显然听到了儿子和李成钢后半段的谈话。那“请易中海亲自做齿轮盘”的主意,像黑暗里的一点火星,把他心里那点不甘心和羞愤又点燃了。他越想越觉得李成钢说得对!易中海凭什么不能做?他可是院里的一大爷,平时满嘴集体互助!自己好歹也是院里的三大爷,这点忙都不帮?

一股夹杂着委屈和被轻视的怒火涌上心头。阎埠贵顾不上回家商量,也忘了自己刚在全院丢了大脸,径直就朝中院易中海家走去。他甚至忘了提点像样的礼物——此刻他满脑子都被“凭什么不帮我”的执着和“易中海必须还我人情”的念头占据了。

“咚咚咚!”敲门声带着点急躁。

“谁啊?”易中海浑厚的声音传来,拉开了门。看到是阎埠贵,他有些意外,“老阎?这么晚了,有事?”

阎埠贵也不客气,侧身挤进门里,站在易家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客厅里,开门见山:“老易,找你帮个忙!”

易中海看着他空着的双手和明显带着情绪的脸,心头掠过一丝不快。“什么事?坐下说。”他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我那车,你也看见了!修车铺说没零件,修不了。李成钢那小子给我……呃,给解成出了个主意,”阎埠贵差点说漏嘴是李成钢的主意,赶紧改口,“说你是咱院里、不,咱厂里顶尖的高手,轧块钢,车个自行车齿轮盘,对你来说那不是手拿把掐的事?老易,你给帮帮忙,给我车一对新齿轮盘!这玩意儿对你来说不难吧?”他语气带着点理所应当,甚至有点命令的口吻。

易中海一听,眉头立刻皱紧了。私人求他做厂里的精密加工活儿?这严重违反厂纪!他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老闫,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是厂里的工人,还是六级工!厂里的设备、材料、技术,那是国家的财产!是用来完成国家生产任务的!怎么能用来给私人干私活?这原则问题,绝对不能通融!”

他顿了一下,继续摆道理:“再说了,自行车零件有专门的生产标准和渠道。我私自给你做一个,尺寸万一有偏差,装上不安全,出了问题谁负责?老阎啊,咱们都是街道积极分子,更要带头遵守规章制度,不能搞这种公私不分的事情!”

易中海一顶顶“原则”、“规定”、“国家财产”、“安全责任”的大帽子扣下来,砸得阎埠贵又懵又气。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被这“官腔”彻底点燃了。

“易中海!”阎埠贵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易中海的鼻子,气得手都发抖,“你少跟我打这些官腔!还原则?规定?国家财产?你糊弄别人行,糊弄不了我!你私下里给后院聋老太太修暖炉、给前院赵家打那铁皮柜子用的什么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易中海就是看人下菜碟!我阎埠贵平时是不如你有威望,但好歹也是个三大爷!开全院大会的时候,哪次我没给你捧场?哪次你提个什么意见,我没顺着你说?现在我就求你帮我这么个小忙,你就跟我扯什么原则规定?”

阎埠贵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易中海脸上:“行!你原则性强!好!以后全院大会,你易中海爱说什么说什么,我阎埠贵要是再帮你站一次台说一句话,我就不姓阎!我看你一个人怎么唱这台戏!邻里邻居这点情分,在你易中海这儿,就值个狗屁规定!”说完,阎埠贵作势就要往外冲,一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决绝架势。

易中海被他这连珠炮似的揭短加威胁给打懵了!阎埠贵提到的那些小私活确实存在,虽然都是些边角料的小修补,但真要较真,也是违反规定的。更重要的是,“全院大会不站台”这个威胁太狠了!阎埠贵虽然算计,但他那张嘴在院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尤其在一些需要“群众意见”支持的时候。真把他逼急了,以后开会带头唱反调或者保持沉默,易中海这个管事一大爷的威望和执行力会大打折扣。

看着阎埠贵真的要走,易中海脸上的原则面具瞬间碎裂,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他胳膊:“哎哎哎!老闫!老阎!你看你,急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阎埠贵被他拉着,梗着脖子不说话,但也没再往外冲。

易中海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语气软了下来:“老阎啊,你看你,这么大岁数了,脾气还是这么急。我刚才……也是把话说死了点。原则……确实是原则。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你说的那个齿轮盘……尺寸你带来了吗?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尺寸我得仔细量,做好了你得自己找地方淬火硬化,安全我可不敢打包票!还有,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是我做的!否则……”易中海的眼神变得严厉,“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阎埠贵一听易中海松口,心头那口恶气才算顺下去一点。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易中海的条件:“哼!这还差不多!尺寸我明天量好给你送来!废料边角料就边角料,能转就行!淬火……我再想办法!”他心里盘算着,大不了再花点钱找个铁匠铺解决淬火的问题。只要能把这破车修好,挽回颜面,再多花点也认了!至于保密?他当然不会到处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一场裹挟着人情、面子、规则与私下交易的夜谈,在易中海被迫妥协的叹息和阎埠贵带着一丝胜利意味的冷哼中,勉强达成了协议。月光照在中院的青砖地上,仿佛给这桩即将开始的“地下加工”蒙上了一层微妙而复杂的阴影。

翌日傍晚,易中海家的窗户纸被灯光映得昏黄。小厨房的炉火被特意拨旺,炉膛通红。易中海戴着套袖,拿着把长铁钳,钳口夹着用边角料车削打磨而成的崭新齿轮盘。齿轮盘在炉火中被烧得通体透亮,散发出炽热的白光。

阎埠贵紧张地站在一旁,手里提着一桶刚从附近铁匠铺借来的废机油,眼睛死死盯着那烧红的齿轮盘,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易,火候差不多了吧?千万别烧过了,淬硬了就脆了……”

易中海没理他,专注地盯着齿轮的温度和颜色变化。炉火映着他严肃的脸,额角渗出汗珠。这活儿他干得憋屈又提心吊胆。

终于,他看准时机,猛地将烧得正好的齿轮盘从炉火中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滋啦——”一声浸入闫埠贵提着的废机油桶里!

一股浓烈刺鼻的青烟伴随着剧烈的白气猛地窜起,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厨房,呛得易中海和阎埠贵连连咳嗽后退。浓烟顺着门缝窗缝争先恐后地涌向沉寂的四合院。

“咳咳咳!我的妈呀!老易!你这弄得啥动静!”阎埠贵一边咳嗽一边埋怨。

“淬火都……咳咳……这样!少废话!快看看成了没有!”易中海也呛得够呛。

浓烟引发了骚动。

“着火啦?中院着火啦?”有人惊恐地喊。

“不是着火!是易师傅家冒烟!”有人跑出来看。

“啧,好大的油烟气!一大爷家炸油条呢?”傻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浓烟中响起,带着浓浓的调侃。

在傻柱的大笑和邻居们好奇的议论声中,易中海忍着烟熏火燎,用铁钳夹出还在滴着滚烫油珠、散发着余温的齿轮盘。黝黑的表面泛着幽幽的蓝光。

阎埠贵迫不及待地凑上前,也顾不上烫,用衣袖垫着小心地摸了摸,感受着那坚硬冰凉的触感,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巨大希望的笑容:“成了!老易!成了!硬了!真硬了!”

易中海疲惫地擦了把汗,看着那冒着烟的齿轮盘和闫埠贵欣喜若狂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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