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点什么?”五哥猛地追问,身体几乎要弹起来,“是跟这玉佛有关?还是跟这分公司选址有关?九爷!那可是你亲妈,她要是真知道下面有这种九死一生的鬼门关等着你,她能眼睁睁看着你往下跳?她能不拦着你?她能不给你透一点点风?就算不是亲生的,是后妈!她也没道理这么狠吧?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她图什么?”
“她想说什么……”九爷摇了摇头,声音疲惫:“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她没说……我也就没问。”
我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心绪翻腾。
九爷的妈妈……如果她真的预知了儿子踏入此地会遭遇这等九死一生的绝境,身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忍心不吐露半分?这违背人伦天性!可万一……万一她真的知情却选择了沉默,那当我们重见天日,九爷该如何面对那个给了他生命,却又可能亲手将他推入深渊的女人?这种被至亲之人或有意或无意置于险境的痛苦,最是煎熬。
“这次……说完了?”五哥盯着垂头不语的九爷,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尺子在丈量对方言语的边界。
“对,完了。”九爷木然地答道。
九爷的身影被光线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他低垂着头,神情落寞,我有点于心不忍。
我把目光看向五哥,几乎同时,他也正抬眼看向我。四目相对,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传递过来的信号:你怎么看?
九爷的话……我当然知道他必定还有所保留!他那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骨子里就刻着敏感、多疑与近乎偏执的独立。他们习惯将真实的意图层层包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向外人袒露心扉,更别说寻求帮助。这是他们生存的本能,也是融入血脉的保护色。
我略微停顿了一下。心中迅速权衡:是继续逼问?还是见好就收?最终,我朝着五哥的方向,轻轻地点了点头。这点头的含义很复杂:我认可你的判断(他有保留),但或许……眼下不宜再逼?这些信息至少是个开始。
又对视了几秒,我反应过来!我都能感觉九爷的保留,五哥这比狐狸还精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刚才哪里是在征求我的“看法”?他分明是在权衡!在判断!
就在我脑中念头飞转时,对面五哥,嘴角忽然一咧。
他转过头,脸上瞬间挂满了几分市井油滑的笑,目标直指一直缩在中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老杨:“哟!杨哥!你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你受累好好想想,我们这掉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吧?那在掉下来之前,你最近在这镇子上晃悠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语速加快,问题像连珠炮:“比如说……镇上是不是来了好些个生面孔的外地人?或者多了好些个挂着外地牌照的车?再或者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动静?”
五哥把姿态放得很低,“你仔细想想,哪怕是一丁点觉得不对劲、想不通的事情,都行。我们现在可是在阎王爷眼皮子底下找活路啊!多一分消息,就多一分指望。”他指了指我和他自己,又指了指洞口,“你看看我和老菜刚刚那下场,差一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这突然的转向,像老杨脸上满是茫然。
他先是直勾勾盯着五哥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接着,他开口说道:
“小陈老板,你这话说的,我老杨就是这镇上靠力气混口饭吃的粗人。装修装修房子,拆个破墙头或者帮忙捎点山货出去,带点针头进来……这种跑腿打杂,出死力气的活儿,才轮得到我。你说,我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把明天的饭钱挣出来,哪有工夫注意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