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王嫣柔这般未经世事的少女,嬴白所用之法,说是碾压也不为过,甚至不止碾压一层。
“真想学?”嬴白侧头看向王离。
王离连连点头,像极了啄米的小鸡:“想学!真心想学!”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嬴白说完,迈步前行。
王离急忙跟上:“今后您就是我亲兄长,我说话算话,全听您的!”
淮阳城位于砀郡,原属魏国疆域。
魏国的都城大梁正坐落于此地。
秦军伐魏之时,王贲率精锐之师围困大梁,征发民夫掘开济水,引洪灌城。
滔滔河水浸泡数月,城墙终告崩塌。
魏王假一手牵羊,一手执幡,自王宫中赤足而出,神情颓然,状极凄惶。
那场战役之中,沛县人刘邦正驻足于外黄。
彼时外黄县令的女婿,正是昔日信陵君门下宾客张耳。
因仰慕信陵君之名,刘邦遂投其门下,追随张耳左右。
王贲围攻大梁之际,亦分兵四出,扫荡砀郡诸城。
外黄即为其中之一。
正是在此地,刘邦首次与秦军交锋,手刃敌兵。
然而不久后大梁陷落,外黄随之被破。
乱军之中,刘邦与张耳各自逃亡,就此分离。
谁曾料想,日后重逢之时,张耳再见刘邦,对方已贵为汉王。
如今,在淮阳城一座幽深庄园之内,一场密会悄然展开。
项羽与张良并肩而坐,神色凝重。
对面席位上,坐着数位不凡人物。
其中一人,竟是旧识——田横。
此人曾在东海之上伏击嬴政所乘蜃楼,事虽未成,却震动天下。
那一战,齐国王族田氏多年积蓄毁于一旦。
万余海上部众,连同琅琊郡内千余名游侠,几乎全军覆没。
事后株连甚广,数千人受牵连入狱。
田儋、田荣、田横三兄弟虽侥幸脱身,势力却几近瓦解。
齐人素有隐忍之谋,暗中经营多年,终留一线生机。
正当众人以为田氏再难崛起之际,天道皇榜现世。
最强武将榜单揭晓,田儋、田荣、田横三人皆列其上。
排名约在三十上下,然所获赏赐极为优厚。
凭借皇榜所赐资源,三人秘密重整旗鼓,再度聚拢一批死士。
这批人虽数量有限,却人人服下【炼体丸】,筋骨蜕变,战力惊人。
他们成了齐田最后的底牌。
半月之前,大秦最强武器排行榜突生异变。
消息传出,田氏兄弟心头再起波澜。
“今日召集诸位,只为一事:合纵。”
张良端坐于项羽之侧,声音低沉而坚定。
庭院寂静,众人目光齐聚于他。
江凌城陷落,郡守伏诛,消息如风般传遍四方。项羽与张良之名,迅速在六国旧民心中扎根。二人自此成为反秦浪潮中最为瞩目的力量。
张良当初提议攻袭江凌,并非图谋据城而守。以彼时兵力,若妄想占据城池,无异于自取灭亡。大秦一旦发兵征讨,铁骑压境,纵然项羽已重聚申息之师,也难挡其锋芒。
此举真正目的,在于立名。
让天下隐忍待机的六国遗众听见他们的声音,知晓有人敢于拔剑而起。
张良十余年来跋涉山河,足迹遍及昔日赵、魏、燕、齐、楚之地。虽未立寸土之功,却悄然织就人脉脉络。那些沉默的旧族、蛰伏的豪强,皆因他往来奔走而暗中串联。今日之势,正是当年种下的根芽破土而出。
大秦积六代之力,终吞并六国。
而在那之前,列国曾多次合纵抗秦。
每一次联合,皆如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耀眼后归于沉寂。
秦王政六年,最后一次五国联军伐秦。
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被后人称为“最之战”。
长平一役后,秦国气势如虹,六国深知若再不行动,覆亡只在旦夕之间。
然而秦国以“远交近攻”分化诸国,齐国按兵不动,五国仓促结盟,孤军深入。
赵将庞暖为帅,主张避开关隘天险。
联军绕行蒲板,渡过黄河,突入关中腹地。
兵锋直指咸阳,仅余七八十里之遥。
就在最地,秦军主力迎面截击。
一场决定命运的大战就此爆发。
秦军如雷霆出击,五国联军溃不成军。
更致命的是,函谷关仍在秦手。
退路断绝,败军无法回撤。
秦军紧追不舍,连番冲杀,尸骸铺满归途,血染黄土数百里。
那一战,斩断了六国最后的脊骨。
自此,抵抗之火渐熄,韩、赵、燕、魏、楚、齐逐一倾覆。
如今屋内灯火昏黄,席上端坐者,不只是张良——那位来自韩国的谋士,项羽——楚国之后,还有田横——齐地遗族的代表。三人静坐,目光深沉,仿佛映着往昔战火,又望向未竟之路。
赵歇代表着赵国,魏豹则代表着魏国。
这些名字,皆列于天道皇榜所发布的“大秦最强武将”榜单之上。
“数十年前,诸位前辈曾在此地共聚,意在削弱秦国。可蕺之战后,全军覆没,国土沦丧,家国尽毁。”
“今日,我张良斗胆召集各位,只为一个目的——推翻暴秦,光复故土!”
“天道皇榜降临,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诸位想必已有所得。”
“但秦国那边,嬴政得九十年寿元,若再等下去,六国的名字,谁还会记得?”
“我们的志向、抱负,终将随着岁月流逝,埋入尘土,无人知晓。”张良目光如炬,扫视屋中众人。
众人闻言,神色微变。
的确,原本计划是等待嬴政寿终正寝后再图复国。
可如今嬴政竟得长生之命,他们还未等到那一天,恐怕早已老去。
若他们死去,又有何人继承遗志?
秦焚六国典籍,改用秦篆,再过几十年,百年之后,六国的存在或许只是一片空白。
张良见众人神情波动,知道他们心中仍有热血。
他再度开口:“眼下正是风云变幻之时,若再错过此局,便永无翻身之日。”
田横冷眼一瞥,冷哼道:“你上次也是这般说辞。我们倾尽十几年积蓄出击,结果惨败而归。这笔账,你如何算?”
他所指,正是此前东海刺杀嬴政一事。
那时正是张良力劝,才让他下定决心出兵。
张良面不改色,淡然回应:“倘若你们依我之计,在天道皇榜尚未揭晓时动手,暴君早已伏诛。”
“可榜单现世,嬴政与其子皆受天眷,尤其那嬴白,几乎凭一己之力摧毁你们的舰队。并非计策有误,而是天时已变。”
这番话令田横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