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军!”
章邯的声音似金铁交击,在帅帐中回荡,
“即刻拔营,目标——番阳!本将要亲率大军,踏平此寮,将那英布和叛臣吴芮的首级,悬于番阳城头示众!”
“诺!”帐外将领齐声应喝,杀气腾腾。
很快,庞大的刑徒军再次开拔,朝着番阳县的方向滚滚而去。
章邯骑在马上,面色沉毅,目光如刀。
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一场对叛逆者最彻底的清算,来告诉天下人:
大秦的军威,尚未坠地!帝国的法度,仍需敬畏!
至于这钢铁洪流能否扑灭那已呈燎原之势的野火,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敢深究。他所能做的,唯有战斗,直至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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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这座历经血火洗礼的都城,如今已真正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城墙加固加高,垛口如齿,旌旗招展。
城外新挖的壕沟深且宽,内侧还插满了削尖的木桩。军营连绵,操练之声终日不绝,军纪肃然,兵甲锐利。
粮仓充盈,市井渐复繁荣。
吴广与赵戈合力打造的这台战争机器,正高效而冷酷地运转着。
王宫大殿内,双线出击的战略已定。
“吕臣!”吴广声音沉肃。
“末将在!”
吕臣踏前一步,经过内部肃清和整军,他愈发精干冷厉。
“命你挑选三千精锐,备足仪仗厚礼,出使楚地,拜会项梁!”
吴广下令,独臂在空中用力一挥,“此去,非为乞求,乃为宣我张楚之威,探其虚实!言语需不卑不亢,若项梁念及旧情或愿共抗暴秦,自然最好;若其倨傲无礼,甚至心怀歹意,你亦需全身而退,将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带回来!可能做到?”
“假王放心!”吕臣目光坚定,
“末将必不辱使命!纵是龙潭虎穴,亦要闯上一闯!”
他深知此行危险,项梁范增有弑主之嫌,与张楚实有血仇,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他这等既有分量又绝对忠诚的将领前往。
另一边,赵戈亦点齐人马。
“周显,选五百锐士,要机灵能干的。备上丝绸、美酒、还有…嗯,多备些金银。”
赵戈吩咐道。
“将军,我们去沛县,需要带这么多礼物?那刘季如今势力不过数千…”周显有些不解。
赵戈微微一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刘季现在势弱,正需资助。此时结下的交情,远比日后他势大时再去攀附来得牢靠。更何况,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没有多解释,但语气中的笃定让周显不再多问,立刻前去准备。
两路使团,一南一东,同日开出陈郡城门,承载着张楚政权在复杂棋局上的重要落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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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县,一处略显简陋却气氛热烈的军营里。
“啥?赵戈?那个在陈郡搞出好大动静的赵王?他要来见俺?”
刘季听到探报,惊讶地挖了挖耳朵,随即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如今虽占沛县,自称沛公,麾下有萧何、曹参、樊哙、周勃等一帮兄弟,但兵力不过数千,地盘仅限周边数县,在遍地烽火的天下大势中,实在算不得显赫。
赵戈的名声他早有耳闻,据说是陈胜吴广手下最能打,也最会搞新花样的将领,如今更是与假王吴广共掌张楚大权,实力雄厚。
这样的人物主动前来会盟,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大哥,此乃天赐良机啊!”
樊哙嗓门洪亮,兴奋地搓着手,“要是能说动赵戈跟咱们合伙,那咱们还不在沛县横着走?”
萧何则更为沉稳,他捻着胡须沉吟道:
“沛公,赵戈此人,绝非寻常。他不去结交势大的项梁,反而先来拜访我等,其心难测。或是真欲联合抗秦,或是想吞并我等以为羽翼,皆有可能。见面无妨,但需万分谨慎,既要示之以诚,亦要防之以心。”
曹参、周勃等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刘邦大手一挥,哈哈笑道:“管他娘啥心思!人家带着礼数来了,俺老刘就不能怂!见!必须见!好好准备,不能让赵王觉得俺们沛县兄弟不懂礼数!”
数日后,赵戈率五百轻骑抵达沛县地界。刘邦亲自带人出迎十里,场面做得十足。
赵戈骑在马上,远远便看见那一群人。
为首一人,身材并非特别魁梧,面容带着些市井的圆滑与豪气,穿着战袍却似乎不太习惯,总让人觉得有些松松垮垮,但脸上笑容热络,未语先笑,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这就是汉高祖刘邦?赵戈心中暗自感慨。
没有想象中的王霸之气冲天,更像一个混得不错的乡镇企业家,带着一帮子草根兄弟准备干票大的。
但他那双看似随和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让赵戈不敢有丝毫小觑。
“哎呀呀!可是赵王当面?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刘季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邦快步上前,热情得仿佛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把就拉住赵戈的马缰,亲自为他牵马引路。
这份过于热情的礼遇,让赵戈身后的周显等亲兵都微微皱眉,暗自警惕。
赵戈却笑了笑,顺势下马,拱手道:“沛公太客气了!赵某冒昧来访,叨扰了才是。”
“哪里话!赵王大驾光临,俺这沛县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刘邦拉着赵戈的手,一路谈笑风生,介绍着身边的萧何曹参与樊哙等人。
赵戈仔细观察,发现刘邦对待这些兄弟确是真心实意,言谈间毫无架子,插科打诨,骂骂咧咧,却又能在关键时刻认真听取萧何等人的意见,团队凝聚力极高。
一行人进入军营大帐,酒宴早已备好。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刘邦不断劝酒,说话风趣幽默,绝口不提正事,只是天南海北地闲聊,间或打听一些陈郡的趣闻和赵戈过去的战绩,眼神中满是“小伙子真厉害”的赞赏。
赵戈也沉得住气,陪着闲聊,酒到杯干,显得十分豪爽。
看着眼前这位未来的汉高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一个既符合历史大势又能拉近关系,甚至带点恶趣味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