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灰色的城墙上,给这座军事重镇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楚王熊心的临时行宫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他日益消瘦却难掩野心的脸庞。
宋义坐在下首,吕青则一身戎装,肃立在前。
“吕将军,荥阳城安全事关重大,寡人欲派遣几位得力之士协助将军,不知意下如何?”
熊心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吕青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谨遵王命!能为大王分忧,是臣的荣幸。”
这爽快的应答反而让宋义心生疑虑。
他仔细观察吕青的表情,却只见一片赤诚,看不出半分异样。
“既如此,明日便让昭平、屈固、景桓三位大夫前往军营,协助将军处理防务。”熊心强压心中喜悦,故作沉稳地说道。
“诺!”吕青领命,低头时满眼讥诮。
待吕青退出行宫,宋义立即低声道:“公子,吕青答应得太过爽快,恐有蹊跷。”
熊心不以为然:“宋公多虑了。吕青虽有些野心,但终究是楚人,助我重振楚室,于他也有好处。”
“但愿如此。”
宋义轻叹,心中不安却愈加强烈。
走出行宫的吕青返回将军府。一进书房,他便对心腹将领冷笑道:“熊心小儿,果然中计。”
“将军神机妙算!”心腹恭维道
“只是将城防交给那些老贵族,万一...”
吕青摆手打断:“本将军既然敢给,自然有收回的把握。你立即传令,让咱们的人暗中监视昭、屈、景三家的一举一动。待他们自以为掌控全局时,再一网打尽。”
“那清君侧的名义...”
“自然是清君侧!”
吕青眼中闪着野心勃勃的光,“等我们掌控荥阳,便以‘清君侧,诛赵戈’的名义起事。届时熊心不过是我们手中的傀儡罢了。”
在定陶城中,独臂的吴广站在城楼之上,远眺北方。
“吴王,荥阳有变。”
一个身着平民服饰的密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吴广并不回头,只是淡淡问道:“熊心开始动作了?”
“是。熊心以加强防务为名,派遣昭平、屈固、景桓三人接管荥阳部分城防。吕青表面顺从,暗中却布置了人手监视。”
吴广轻笑:“果然不出兄弟所料。还有其他消息吗?”
密探低声道:“吕青已在暗中联络旧部,似有自立之意。他还在密切关注北方战局,派出的探子不时传回军情。”
“北方战事如何?”
“章邯分兵与赵王准备对抗,项羽不知所踪。巨鹿城危在旦夕。”
吴广沉默片刻,道:“传令我们的人,继续潜伏,不要打草惊蛇。待吕青和熊心真正动手时,再收网不迟。”
“诺!”
密探领命,悄然而退。
吴广独自在城楼上站了许久,直到太阳西下。
望着荥阳方向,喃喃自语:“乱世之中,人人都想称王。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日后,荥阳城防顺利交接。
昭平、屈固、景桓三位老贵族子弟意气风发,自以为掌握了实权。
他们按照熊心的指示,开始暗中联络各地楚室旧臣,准备举事。
熊心在行宫中度日如年,既期待又恐惧。
每一次接到昭平等人的密报,他都既兴奋于计划顺利,又担心被吴广察觉。
“宋公,我们是否太过急躁了?”熊心有时会不安地问。
宋义总是安慰他:“公子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待北方战事吃紧,吴广无暇南顾时,便是我们起事的最佳时机。”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吴广的监视之下。
更可怕的是,吕青也在暗中收集他们“谋逆”的证据,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反戈一击。
吕青的探子不断传回北方战报。
当他得知章邯与赵戈准备全力攻伐时,不禁拍案叫好。
“好!章邯与赵戈即将决战,无论谁胜谁负,都将两败俱伤!”吕青对心腹道
“届时我们以清君侧的名义起事,先控制熊心,再收编他的势力。待北方战事结束,我们已坐拥荥阳重镇,何愁不能与诸侯争锋?”
“将军英明!但吴广那边...”
吕青冷笑:“吴广独臂老朽,何足挂齿?待我们起事,他若识相,或可留他全尸;若敢反抗,一并诛杀!”
此时定陶城中,吴广已经调兵遣将,在荥阳四周布下天罗地网。
他只等吕青和熊心动手,便可名正言顺地一举铲除这两个隐患。
“乱世用重典。”
吴广对部下道:“此战不仅要平定内乱,更要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赵戈与刘季联军全力进攻章邯防线,战斗异常惨烈。项羽果然如范增所料,派小股部队佯攻埋伏点,主力直取章邯大营。
三方在巨鹿城外展开殊死搏杀,无数将士倒下。南方,另一场战争也即将爆发。
熊心在行宫中焦躁不安地踱步,宋义匆匆进来,低声道:“公子,时机到了!北方战事正酣,吴广已不暇后方,定陶可期!”
“当真?”熊心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千真万确!”宋义道
“我们明日便起事,先控制荥阳,再攻定陶!”
熊心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吴广故意放出的诱饵。吕青也已经做好了“清君侧”的准备,只不过要清的,是他熊心这一侧。
夜色深沉,昭、屈、景三家的私兵悄然集结,吕青的部队也在暗中调动,吴广的伏兵早已就位。
三股势力各怀鬼胎,都在等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