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辰时。
青阳剑宗山门之前,晨雾未散,灵禽啼鸣。
叶尘与冷锋几乎同时抵达。叶尘依旧是一袭青衫,背负铁剑,气息沉静。冷锋则是一身不变的黑衣,怀抱长剑,眼神冷冽如霜。
木长老与木婉清也已在此等候。木长老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灰色短褂,精神矍铄。木婉清则是一身利落的淡绿色劲装,勾勒出窈窕身姿,背上负着一个精致的药篓,更添几分英气。
见到叶尘二人,木长老微微颔首,没有多余寒暄,袖袍一拂,一道青光落地,化作一艘长约三丈、通体由青色灵木打造、符文流转的飞舟。
“上来吧,此去陨星山脉路途不近,乘老夫的‘青木舟’可节省些脚力。”
众人登上飞舟。飞舟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许多,设有静室,显然刻有空间阵法。木长老亲自操控,飞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穿云破雾,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速度远超寻常筑基修士的遁光。
飞舟之上,木婉清似乎对叶尘和冷锋颇为好奇,尤其是对能以炼气期修为夺得魁首并掌握剑意的叶尘。
“叶师兄,听说你在秘境中一指就击败了那个很凶的血狼,是真的吗?”木婉清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语气中带着少女的纯真与崇拜,并无太多世俗的敬畏。
叶尘微感意外,没想到这位长老孙女如此不拘小节,淡然道:“侥幸而已。”
“才不是侥幸呢!”木婉清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爷爷都说你根基扎实,剑意内蕴,很了不起的。”她又看向一直闭目养神、生人勿近的冷锋,“冷师兄也很厉害,爷爷说你的剑心很纯粹。”
冷锋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抱着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木长老在一旁抚须轻笑,并未阻止孙女的活泼。有她在,这沉闷的旅程倒也多了几分生气。
叶尘借此机会,向木长老请教道:“木长老,晚辈对丹道一途颇感兴趣,曾偶得一残卷,提及‘涅盘玄元草’与‘造化剑莲’,不知长老可曾听闻此二物?”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询问。木长老身为宗门丹道大家,见识广博,或许能提供更确切的线索。
木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深深看了叶尘一眼:“你竟知道这两样东西?‘涅盘玄元草’乃修复道基的圣药,早已绝迹,其线索缥缈,或许只有那些上古禁地方有一线希望。至于‘造化剑莲’……”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此物更为奇特,非纯粹灵植,乃是由精纯至极的先天剑意与造化生机结合,于特定条件下孕育而生。据古老传闻,陨星山脉深处,因上古星辰坠落,携带异种能量与破碎规则,倒是有可能形成适合其诞生的环境,但也仅仅是可能,老夫亦从未亲眼得见。”
陨星山脉深处!
叶尘心中一动,虽然只是“可能”,但这无疑让目标更加清晰了一层。他拱手道:“多谢长老指点。”
“你寻此二物,所为何用?”木长老看似随意地问道。
“为救治一位至亲长辈。”叶尘没有隐瞒。
木长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大道艰难,孝心可嘉。然欲取逆天之物,需有逆天之力,你好自为之。”
飞舟一路疾行,下方山河飞速后退。数日后,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荒凉,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带上了一丝灼热与暴戾的气息。远方的天际,隐约可见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轮廓,那山脉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光晕,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陨星山脉,快到了。
这一日,飞舟正在云层中穿行,一直闭目操控飞舟的木长老忽然眉头一皱,放缓了速度。
“前方有空间乱流,还有些讨厌的小虫子。”他淡淡说道。
叶尘与冷锋同时警觉,神识向前方探去。果然感觉到前方的空间灵力异常紊乱,如同隐藏着无数无形的利刃。而在那紊乱区域的边缘,数道隐晦却充满恶意的气息,正潜伏着,锁定了他们的飞舟。
“是‘蚀空兽’和……魔修!”冷锋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迸射。他感知到了那恶意气息中蕴含的血腥与邪异。
蚀空兽是一种生于空间裂缝附近的诡异妖兽,能操控微弱的空间之力,极其难缠。而那些魔修,显然是想借助蚀空兽和空间乱流的环境,伏击过往修士。
“看来是避不开了。”木长老神色不变,操控青木舟试图绕行,但那几道魔修气息立刻移动,如同附骨之疽般紧随,并且主动驱赶着几只形如巨蝠、周身闪烁着银灰色空间波动的蚀空兽,朝着青木舟扑来!
“婉清,你守在舟内。”木长老吩咐一声,随即看向叶尘与冷锋,“二位小友,看来需要活动下筋骨了。蚀空兽惧雷法与至刚至阳的剑气,那些藏头露尾的魔崽子,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未落,舟外银光一闪,一只蚀空兽已然凭空出现在飞舟防护光罩之外,利爪带着撕裂空间般的波动,狠狠抓下!
“我来对付妖兽。”冷锋言简意赅,身影一晃,已如一道黑色闪电掠出飞舟。他怀中长剑终于出鞘,剑身如秋水,带着刺骨寒意,一道凝练无比的冰寒剑气直斩那只蚀空兽!剑气过处,连紊乱的空间波动似乎都被冻结。
叶尘则目光锁定那几道隐藏在乱流边缘的魔修气息,对木长老一点头:“晚辈去去就回。”
他一步踏出飞舟,并未施展多么迅疾的身法,但身形却在空中几个闪烁,便诡异地穿越了部分紊乱的空间区域,直接逼近了那几名魔修藏身之处。
那几名魔修见行踪暴露,也不再隐藏,狞笑着现出身形,共有四人,修为皆在筑基初期左右,周身魔气翻滚。
“小子,找死!竟敢独自过来!”
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魔修,祭出一面黑幡,顿时鬼哭狼嚎,无数怨魂厉魄化作黑云,向叶尘笼罩而来。
面对这邪异攻击,叶尘眼神平静。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滚滚而来的黑云,轻轻一划。
这一次,他动用了新近领悟的那丝“统御”之妙,将一缕破苍剑意融入其中。
一道淡金色的弧形剑气挥洒而出。这剑气并非一味刚猛,反而带着一种包容、分解、统御的意境。
剑气与黑云接触,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那足以侵蚀修士神魂的怨魂厉魄,在触碰到淡金剑气的瞬间,仿佛冰雪遇阳,发出凄厉的尖啸,竟被那剑气中蕴含的奇异意境生生净化、分解,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什么?!我的百魂幡!”刀疤魔修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叶尘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身形如风,瞬间切入四人中间。指掌间剑气纵横,或点、或削、或劈,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对方魔功运转的节点或是防御薄弱之处。
“噗!噗!噗!”
伴随着几声闷响与惨叫,四名筑基初期的魔修,竟在短短几个照面间,便被叶尘以指代剑,尽数重创,从空中跌落下去,生死不知。
另一边,冷锋剑光如龙,冰封千里,也将那几只难缠的蚀空兽尽数斩杀。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数十息时间。
叶尘与冷锋飘然回到飞舟之上,衣袂飘飘,不染尘埃。
木婉清看得美目异彩连连。木长老则是抚须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不错,根基扎实,应对得当,剑意更是别具一格。老夫此番,倒是选对人了。”
经此一役,飞舟再无阻碍,穿过那片紊乱区域,真正进入了陨星山脉的范围。一股苍凉、古老、夹杂着星辰毁灭与新生气息的独特道韵,扑面而来。
千蘅药谷,已然在望。而叶尘知道,他寻找“涅盘玄元草”与“造化剑莲”的真正旅程,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