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了大半,皇城东南的通天宫遗址笼罩在一片灰蒙的光影里。
断壁残垣在荒草中若隐若现,朱红的宫墙剥落得只剩斑驳的底色,几株半枯的老藤顺着石柱攀援而上,藤叶上积着厚厚的灰,像是许多年没人动过。萧承宇一行人站在遗址外的石碑前,碑上“通天宫”三个大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边缘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这地方……确实邪门。”萧承漠拉了拉弓绳,银箭搭在弦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老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指尖灵力一动,符纸化作一道金光,贴在遗址的大门上。金光在门板上流转一周,原本锈死的铁门“吱呀”一声,竟自动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更荒芜的庭院。
“守镜人的符纸能暂时压制这里的阴气。”陈老收回手,掌心的守镜人玉佩还在微微发烫,“但小心点,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众人鱼贯而入。庭院里的荒草快有半人高,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布满了裂缝。萧承宇走在中间,怀里的三域镜突然微微震动,镜身的银光在石板上投下一道光纹——光纹落在一处草丛里,那里的草叶明显被人踩过,断口还很新鲜。
“有人来过。”萧承宇弯腰拨开草丛,露出下面的泥土。泥土里混杂着几滴黑色的液体,像干涸的血迹,用指尖一碰,还能感觉到残留的邪气,和极北影虫的血一模一样。
“是影虫的血。”真周显凑过来,从包袱里拿出一根银针,蘸了点黑血,银针瞬间变黑,“而且时间不长,最多三天。”
陈老的脸色沉了沉:“李大人他们三天前去过雪村,看来不是巧合——周隐的人肯定在这遗址里做过什么。”
众人继续往里走,穿过庭院,来到正殿的废墟前。正殿的屋顶早已塌了大半,只剩下几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着残垣。石柱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与雪村老守镜人留下的青铜镜上的符文同源,只是更复杂,像是某种阵法的一部分。
萧承宇的目光落在中央那根石柱上。符文在石柱中段形成一个圆形的图案,图案中心有个拳头大小的凹陷,边缘光滑,明显是人为打磨出来的,形状像极了钥匙孔。
“这凹陷……”真周显扶着眼镜,凑近了仔细看,“和《守镜人秘录》里记载的‘锁灵阵’钥匙孔一模一样!难道这里藏着什么东西,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李大人提到的‘钥匙’,说不定就是指这个。”苏清禾的盲眼对着石柱,圣女玉佩的暖光微微波动,“我能感觉到,凹陷里有很强的灵力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着。”
萧承宇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凹陷,突然听到陈老“嘶”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陈老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手里的守镜人玉佩烫得像块烙铁,表面的符文正急促地闪烁着红光。
“怎么了?”萧承漠立刻搭箭上弦,箭尖指向四周的阴影。
“我的玉佩……在发烫。”陈老的声音带着颤音,“这是守镜人的预警——有浊灵在靠近,而且不止一只!”
话音刚落,一阵“簌簌”的声响从正殿废墟的角落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荒草剧烈晃动,几道黑影从草里窜出,速度快得像风!
“小心!”萧承宇立刻将苏清禾护在身后,镜术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光盾。
但那些黑影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废墟里快速穿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像是在试探他们的实力。风里的低语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浊灵特有的腥臭气,正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
“先找到浊灵的位置!”宁承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从龙族眼线那里赶回,青金色的龙力在掌心流转,“承宇,用镜术照那些阴影!浊灵怕强光!”
萧承宇点头,镜术灵力瞬间爆发,银白的光流从掌心涌出,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废墟的阴影。光流照到西侧的断墙后时,墙后突然传来“滋啦”的声响,几道黑气从墙后窜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正是之前在极北遇到过的影化浊灵!
“果然是周隐的手下!”萧承漠的银箭瞬间射出,箭尖带着蛇形银光,直直射向最前面的浊灵。
但就在这时,萧承宇的目光被断墙下的一个东西吸引了——那是半块黑色的令牌,埋在碎石堆里,只露出一个角。他快步走过去,捡起令牌,只见令牌的材质与周隐的唤灵符完全相同,正面刻着一道扭曲的域外符文,背面则刻着三个字:
黑冰海。
“黑冰海……”萧承宇的眉头猛地皱起。周隐逃向黑冰海的事,他们以为是斩草除根的线索,可这令牌出现在通天宫遗址,说明他在逃去黑冰海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局。
“这些浊灵是诱饵!”宁承焕突然喊道,龙力光矛刺穿了一只浊灵,“他们在拖延时间!”
萧承宇抬头,只见剩下的几只浊灵正疯狂地冲向石柱上的凹陷,像是要毁掉什么。他瞬间明白——周隐的人不是怕他们找到钥匙,而是怕他们打开凹陷里的东西!
“拦住它们!”萧承宇镜术光刃横扫,将冲向石柱的浊灵逼退。萧承漠的银箭紧随其后,箭箭命中浊灵的要害,黑气在银光中快速消散。
陈老也缓过劲来,青铜剑上的金光暴涨,一剑劈向最后一只浊灵。浊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黑气消散,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影痕,被陈老的符纸瞬间净化。
正殿的废墟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穿过断壁的“呜呜”声。萧承宇握着那半块黑色令牌,指尖能感觉到令牌上残留的邪气,与黑冰海的气息隐隐共鸣。
“周隐在黑冰海和通天宫之间,到底布了什么局?”萧承漠喘着气,箭囊里的箭又少了几支,“这令牌上的‘黑冰海’,和遗址里的钥匙孔,到底有什么关系?”
苏清禾走到石柱旁,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凹陷。圣女玉佩的暖光落在凹陷里,竟让里面的灵力波动变得更清晰了——那波动里,隐约夹杂着与三域镜同源的气息。
“这里面的东西,可能和三域镜有关。”苏清禾轻声道,“而且,我总觉得,打开它的钥匙,我们已经见过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承宇手里的半块令牌上,又看了看真周显怀里的青铜镜,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石柱的凹陷上,映出里面复杂的纹路。萧承宇将黑色令牌凑近凹陷,令牌的形状与凹陷并不吻合,但令牌上的域外符文,却与石柱上的符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看来,要打开这里,还需要另一半令牌,或者……别的钥匙。”萧承宇收起令牌,目光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周隐的人既然在这里留下了痕迹,肯定还有别的线索。”
陈老的守镜人玉佩已经不烫了,但表面的符文依旧亮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提醒他们——危险并没有真正消失。通天宫遗址里的秘密,只是冰山一角,而周隐在黑冰海的动作,或许才是真正的杀招。
风里的低语声似乎更清晰了,像是有人在念着晦涩的咒语。萧承宇握紧了怀里的三域镜,镜身的银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他们离周隐的核心阴谋,又近了一步,但也可能,正一步步走进更深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