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婷的寝宫内熏香袅袅,龙涎香与安神草的气息缠绕着漫过雕花窗棂。陈三炮斜倚在鲛绡帐中,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幽梦悦垂落的一缕青丝。少女穿着绛色纱裙,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在白玉榻上铺开,像一汪流动的云霞。她试图从他膝头悄悄溜走,腰间却被他轻轻拽住,纱裙在拉扯间更显轻薄,露出一截雪腻的脚踝。
还敢逃?他低笑出声,齿尖碾碎了宋玉婷刚喂来的冰晶葡萄,清甜的汁液顺着二人交叠的指尖滑落,滴在榻边的绒毛地毯上,晕开点点水渍。去把焱妃、血清秋、血慕婉都唤来。陈三炮屈指轻弹,弹掉指尖的葡萄皮,玄色衣袖扫过幽梦悦泛红的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既然要闹...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少女瞬间绷紧的脊背,本尊便陪你们尽兴。
幽梦悦红着脸应了声,提起纱裙快步退出寝殿,廊下的风铃被她带起的风拂得叮当作响。帐内只剩下他与宋玉婷,青衫女子指尖划过他衣襟上的盘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她们怕是早就候在廊下了,就等你这句话。
陈三炮握住她作乱的手,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冷香:怎么,怕我应付不来?
怕你累着。宋玉婷挑眉,俯身将脸颊贴在他心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毕竟...五位呢。
十日十夜,第九殿外的结界始终流转着五彩霞光,时而泛出青龙的碧色,时而腾起朱雀的金红,将整座殿宇笼罩得严严实实。结界外的侍卫换了三拨,却没人敢靠近三丈之内,连送膳食都得隔着结界放下,生怕惊扰了里面的动静。
直到第十日晨光初露,幽沐青与第一殿主幽无涯的残魂捧着玄铁铸就的总殿主印鉴,跪在阶前已有两个时辰。那方印鉴重达百斤,正面刻着九幽共主四个古篆,背面是盘旋的五爪金龙,乃是九幽殿传承千年的信物。
殿门恰在此时开启,霞光如潮水般涌出,将阶前的两人笼罩其中。宋玉婷率先走出,松垮的衣带系得随意,颈间的红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她接过侍女递来的外袍披上,声音清冽如泉:九幽之地经历大战,早已是一盘散沙,如今最需要定海神针。
紧随其后的是幽梦悦,她正踮着脚为陈三炮绾发,玉簪轻叩他肩胛时发出清脆的响:师尊就应了吧?好歹是师祖留下的基业,总不能让它在咱们手里断了传承。
陈三炮缓步踏出殿门,玄色冕服加身的刹那,万道金光自帝关冲天而起,穿透云层直抵九霄。十二旒珠冠垂落的玉串轻轻晃动,映得他眼底的光愈发深邃。他指尖掠过殿前那把千年寒玉雕成的殿主宝座,触手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历代殿主残留的气息。
传令三军。陈三炮的声音不高,却震彻九幽大地的每一寸角落,绝杀阁余孽藏于极北冰原,即日起全军进发,上下人等,鸡犬不留。
玄铁印鉴被他握在掌心,印沿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更加清醒——这方印鉴承载的不仅是权力,更是守护千万生民的责任。
血月悬空的第三十夜,极北冰原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绝杀阁总部门前的青铜兽首上。最后一块刻着绝杀令的玄铁令牌,在陈三炮掌下化为齑粉,黑灰顺着他的指缝飘落,与地上的积雪融在一起。阁内的惨叫声早已平息,只余下燃烧的梁柱噼啪作响,火光映着他玄色的衣袍,像泼在雪地里的墨。
从此九幽之地再无人敢直呼其名。稚童夜啼时,父母只需对着帝关方向轻语:陈帝尊正看着呢。哭闹的孩童便会立刻噤声,连风过檐铃都会骤然寂静,仿佛怕惊扰了那位居于帝关之巅的强者。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上,陈三炮端坐于寒玉宝座,接受九幽十二域首领的朝拜。宋玉婷一身青鸾朝服立于左首,焱妃的九色凤袍与血家姐妹的赤红宫装分列两侧,幽梦悦捧着他的佩剑,站在最靠近宝座的位置,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玄色身影。
帝尊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浪中,陈三炮指尖轻叩扶手,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臣,有浴血奋战的将领,也有曾经的对手如今的臣服者。
他忽然想起初入九幽时的自己,那时还只是个为复仇奔波的孤影,如今却已站在这片土地的顶端。玄铁印鉴被供奉在身侧的高台上,在香火中泛着冷光,提醒着他肩上的重担。
传朕旨意。陈三炮的声音透过殿宇传出,落在每个角落,开仓放粮,安抚流离;修缮帝关,加固防线;整编三军,厉兵秣马。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极北的方向,那里的雪或许还在下,幽族虽退,隐患未除,尔等需时刻警醒,莫要懈怠。
阶下众人齐声应和,声浪撞在殿梁上,震得悬着的宫灯轻轻摇晃。
大典结束后,陈三炮屏退众人,独自站在殿外的露台上。夜风带着炎脉的暖意拂过,吹动他冕服的下摆。宋玉婷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递来一杯温热的参茶:在想什么?
在想...他接过茶盏,看着热气在月光中升腾,或许该给这天下取个新名字。
宋玉婷挑眉,帝尊有何想法?
玄如何?陈三炮望着天边的弦月,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既藏着过往的秘辛,也孕着未来的生机。
宋玉婷仰头看着他被月光勾勒的侧脸,忽然笑了:好,便叫玄域。
远处的演武场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帝关的城楼上依旧灯火通明,巡逻的甲士脚步声整齐划一。陈三炮知道,成为九幽共主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潜藏的暗流,未灭的仇敌,还有这片土地上千万双期盼的眼睛,都在等着他迈出下一步。
他转身拥住身边的女子,将下巴抵在她发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殿内的烛火透过窗纸映出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与远处的月光、近处的灯火融在一起,成了玄域大地上最安稳的风景。
从此,帝关之上有了陈帝尊,玄域之内再无夜啼。风过檐铃时,会想起那位玄衣冕服的共主,正站在十二域的中心,守着一方天地,护着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