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训练场。
沈临薇环抱双臂站在高台上,注视着泥潭中正在对练的队员,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喝道:“全体停手!”
众人立刻松开对方,笔直站定望向她。
在泥潭里翻滚几圈后,每个人身上脸上都糊满泥浆,模样实在狼狈不堪。
“我让你们切磋,你们在做什么?你摸我我摸你的,集体返祖了?学会互相挠痒痒抓虱子了?生怕把对方打痛?你们对‘点到为止’是这么理解的?”
安排他们与其他小队交叉对战,自然会有人抽到朱雀的女队员。
结果这群人表面气势十足,出拳时却都在暗收力道。
沈临薇看向贝秋:“贝秋,评价你刚才对手的表现,满意吗?”
“报告教官,我觉得他打得特别差,非常不满意!”贝秋上前半步,脸上写满恼怒。
“大声说出你给出这个评价的理由。”
“报告!他刚才明显放水。我认为他根本不尊重我这个对手,这根本不是所谓的绅士风度,我也不需要这种照顾。我不会感激他,只感到被羞辱!”
沈临薇扫向其余十一名女队员,虽然没人开口,但她们脸上的表情分明和贝秋如出一辙。
她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声音冰冷:“你们是精锐,她们难道就不是?她们十二个人能站在这里,足以证明各项能力不输给你们任何人,甚至比你们更出色。”
“她们每天承受着和你们一样的训练强度,有谁喊过放弃?有谁完不成训练任务?从来没有!甚至有好几个人完成得比你们更优秀!她们十二个不需要,也看不上你们的谦让!”
“我不是在煽动对立,而是在战场上根本没有性别,只有国家尊严与颜面。到了战场上,谁特么跟你们讲男女有别?谁跟你们谈怜香惜玉?”
“难道别的国家派女兵打过来,你们还怕打痛人家,故意打偏子弹,或者临阵脱逃换女兵上吗?”
“你们出任务前,是不是还得先跟上级确认对方性别?或者开打前拿个大喇叭喊话,要求对面必须派男兵出战?!”
“我知道你们听了会觉得我在偷换概念、强词夺理。因为眼前都是自己人,不能混为一谈。”
“嗤,放你们的狗屁!这根本不是心软,而是对对手的侮辱,更是对战友、对自己和团队极不负责,纯属弱智行为!”
“别跟我扯什么男女体能差异。告诉你们,我拿到‘零号’代号那年,才十六岁!”
“多少教官反复强调过,任何时候都不能以貌取人,这些话你们都当耳边风了?”
“三年前厌火小队在西南边境的遭遇,就是最鲜活的反面教材,你们全都忘光了?还是说你们想当下一个厌火?”
三年前,成立不足一年的厌火小队保持着最高任务完成率。
队长丁飞扬带队前往西南端隐藏在山里的制毒窝点。
(丁飞扬身份详见第31章,开私房菜馆那位)
对方人数不多,但产量惊人。
为避免直升机惊动目标,小队绕道村庄后山行进。
半山腰遇上一对采药姐弟,姐姐不慎扭伤脚踝,被弟弟搀扶着蹒跚下山。
出于军人天职,丁飞扬派了两名队员上前相助。
交谈间,男孩看似无意地说:“叔叔,你们住山上吧?好久没见你们下山,原来是出门刚回来啊。”
队员急忙追问详情。
男孩表示知道窝点位置,主动要求带路。
很离谱对吧?任谁听了都觉得荒唐。可当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看似纯良、流着相同血液的同胞啊。
厌火队员心中暗喜,但顾及姐弟安全,只让男孩指明大致方位,并派人护送他们下山后才继续前进。
结果途中遭遇伏击陷阱,腹背受敌下九人被俘,仅一人手臂中弹侥幸逃脱。
被押到大本营后,他们重遇那对“姐弟”。
确切说是母子,两人都长着极具欺骗性的娃娃脸。
在大本营里,他们竟是团伙小头目,哪还有半分纯良模样,只剩狰狞面目,用刑时比谁都狠毒。
多可笑,他们拼死保护的人,却给了最致命的一刀。
被俘期间他们受尽折磨,那群恶魔偏要吊着他们的命不让死。
逃脱队员简单止血后立刻联系上级求援,赶去的正是沈临薇带队的人马。
清剿任务完成,重伤员全部救回国。
但十人愈后要么退伍要么转文职,厌火小队就此解散。
……
看着台下张张羞愧的面孔,沈临薇心中毫无怜悯。
她本非善类,经历铸就了她骨子里的冷硬。
但既然成了她带的兵,她就必须负责。
既然顶着上级授予的“零号”头衔,她可以一次次替他们善后,却绝不希望真有那一天,更不愿看到三年前的悲剧重演。
“安排你们对战,是为了共同进步。现在你们心疼对手,就是在间接给敌人递杀人的刀!”
“我当然清楚每拳每脚每次摔打都很痛,但你们摔倒的是身体,挺直的是h国军人的脊梁!既然选择这身军装,就要对得起它代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