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确诊后的第二日,整个镇北侯府仿佛提前迎来了新春。天还未亮,我就被院中的动静唤醒。推开窗一看,管家正指挥着下人们在廊檐下悬挂红绸,连院中的枯树枝上都系满了祈福的红丝带。
这是做什么?我惊讶地问侍立在旁的夏竹。
她笑着替我披上外衣:是侯爷吩咐的,说要用最喜庆的方式迎接小主子。
用早膳时,桌上的菜肴比平日丰盛数倍。萧衍亲自为我盛了一碗燕窝粥,又仔细地将每道菜都夹了些放在我面前的小碟里。
太医说你要少食多餐。他神情专注得像在部署军务,我让厨房每两个时辰送一次点心,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这才刚确诊,你就这般兴师动众。
这是侯府的头等大事。他执起我的手,目光温柔,我已经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府中所有事务都以你为先。
话音未落,母亲就带着几个嬷嬷走了进来。她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这是娘当年怀你们兄妹时戴过的玉佩。她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平安扣,亲手为我系在腰间,保佑我孙儿平平安安。
接着她又吩咐嬷嬷们将各色补品一一摆开,细细交代每样的用法。萧衍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还追问几句。
午膳后,我小憩醒来,发现卧房外间堆满了各府送来的贺礼。知晴正指挥着丫鬟们登记造册,见我出来,笑着迎上来。
嫂嫂你看,这些都是京城各府送来的。她指着琳琅满目的礼品,连宫里都赏了东西来呢。
我这才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陛下赏了东海珍珠十斛,皇后赐了江南进贡的软缎,连太后都派人送来了长命锁。
哥哥今日在朝堂上,可是被同僚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知晴掩嘴笑道,连向来与哥哥不睦的赵尚书,都上前道贺了呢。
正说着,萧衍下朝回来了。他今日难得提早回府,手中还捧着几个锦盒。
这些都是同僚们送的。他将锦盒一一打开,里面是各色精致的婴孩用品,兵部尚书夫人特意送了这双虎头鞋,说是她亲手做的。
我拿起那双小巧可爱的虎头鞋,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原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能让整个侯府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晚膳时分,府中格外热闹。萧衍特意吩咐在花厅设宴,连久不出院门的几位老姨娘都来了。席间,众人纷纷向我道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咱们侯府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姨娘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着泪光,老婆子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萧衍坐在我身侧,不时为我夹菜。每当有人敬酒,他都主动替我挡下,细心周到得让在座的女眷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膳后,我有些倦了,萧衍便陪我先回房休息。走在回廊上,夜风拂面,带来阵阵梅香。
今日累着了吧?他轻声问道,手臂始终稳稳地扶着我。
我摇摇头,靠在他肩上:只是觉得像在做梦。所有人都这么高兴......
他们当然高兴。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这是我们期盼已久的孩子,是侯府的希望。
回到房中,我发现连床帐都换成了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花纹。枕边放着一个小巧的香囊,散发着安神的淡淡药香。
这是?
我让太医配的安神香。他替我取下簪环,太医说孕妇最忌忧思,这香能助你安眠。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样周全。
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我要让你和孩子,都得到最好的照顾。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梦中仿佛听见孩童清脆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近,最后化作腹中真实的悸动。
醒来时天已大亮,萧衍正坐在床边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醒了?他放下书卷,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早膳已经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我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眉眼,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变得格外温暖。而这份温暖,将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来年春天,直到永远。